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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旋轉而下,腳尖踩在臺階上,謹慎得彷彿生出了荊棘,展開了險峻的姿態。
我表面上心疼弗洛夏的遭遇,可實際上我卻享受著她的一切。她的身體,她的身份,還有愛——索菲亞的關愛呵護,安德烈的悉心照料,馬克西姆的友好幫助,卡佳的體貼入微···我像個吃不飽的貪心小鬼從四處偷竊,無法停下。
我這樣的人有一個恰到好處的詞語可以簡單的概括。
——偽善者。
還不止這樣。
我隱瞞了我已經開始發病的事實,我裝模作樣地在每一個人面前演戲。我告訴自己,你不過是不能因為自己的病讓他們對弗洛夏感到失望,他們對你多麼的好,你怎麼忍心看到他們傷心呢?
這又是一個謊言。
歸根結底,我想成為溫柔、善良、活潑的討人喜歡的弗洛夏,換個說法,我願意去扮演那樣一個角色,是為了不讓他們對於真正的我失望——我害怕他們知道我生病了,而不被善待,因為厭惡而疏離,因為陌生而排斥,因為恐懼而放棄。
瞧瞧吧,我就是這樣的人。我用善良來隱瞞真實,來說服自己接受弗洛夏的生活,來掩蓋自己內心深處不斷膨脹的對於生存的渴求,即使那玩意兒已經畸形變態,到了破裂的邊緣。
而我所厭惡的陽光,盧布廖夫久違的陽光,將我內心深處的黑暗與骯髒的慾望一齊暴露了出來,我再也不能閉上眼睛,捂住耳朵當做沒有看見,沒有聽見。
可也幸好,這樣的日子快要結束了,我知道,我堅持不了多久了,不用再繼續討厭自己去佔據別人的人生。
內心的恐懼像被長時間拉緊的弦,失去了彈性。我的不安、焦躁也在退卻,神經也慢慢放鬆,不再掙扎。
我感到麻木了。
我開始對周遭的人事物失去興趣,不想讓痛苦再繼續消耗,甚至連歇斯底里的力氣都用光了似的,不會反抗,不會哭喊。
在反覆掙扎的末期,是無限的自我放縱。這大概是最後一個難熬的過程了,一次次的質疑自己、厭惡自己,拋棄自己,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想我知道,畢竟這樣的過程我曾經重複了很多次。
梅魯克斯草肥厚柔軟的葉片劃過裸露在外的腳踝,盧布廖沙的氣候已經不能穿這樣的衣服了,雖然今天陽光明媚。
昨晚,我控制住了不在手腕上留下了一個汩汩流血的傷口,來勢洶洶的衝動。
我不能放任自己肆意傷害這具身體,這大概是我僅剩的羞恥心了。
彷彿一把乾柴鋪在木製的房子裡,到處是滑膩刺鼻的汽油,此時,只需要一絲火星,乾柴就會變成空氣裡惱人的黑色飛沫。我是乾柴,可我不想連帶房子一起被燒掉,如果要離開這裡,或許是今天,或許是明天。自私也需要底線,我希望自己不會後悔。
馬克西姆一如既往地忙碌,他沒有呆在小屋裡,可能又在某處搗鼓他熱愛的花花草草,我會心地笑了笑,轉頭走進了幽深的森林中。
應該要明白懂得知足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那麼我就會當做是神有些可憐上一世的我,編織了這場短暫瑰麗的夢,就不會沉醉其中,貪戀這個世界裡虛假的,又處處滲透著真實的存在。
秘密花園裡從沒有如此的明亮過。
我閉上眼睛,墊著書躺在最愛的重瓣鈴蘭上,四肢懶散地攤平。今天不用擔心會弄溼衣服,絲絲縷縷從樹杈間的縫隙中透過的陽光蒸發了透亮的露珠,土地上的小草和不知名的花散發出乾燥柔軟的氣息。
睜開眼睛,微微抬起頭直視陽光。
果然還是盧布廖夫的陽光,灼眼的燦爛似乎被遮蔽了一半,絲毫不覺得刺痛,第一次目光可以深入太陽的深處,經過由淺至深的橙色暈染成赤紅。有點奇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