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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老媽老淚縱橫,後悔得不得了:“對不起,那天燒了你的花轎,鬧了你的婚禮,我再給你磕個頭……”“不要不要,千萬別再給我磕頭了,”夢寒扶住了卓老媽,眼圈紅紅的,很溫柔的說:“什麼都別說了,都過去了。你們快去治傷要緊!”“是!是!”卓老爹順從的,一迭連聲的應著,四個人千恩萬謝的謝出門去。牧白、雨杭、靖萱和夢寒都送到了大門口,像真的親家一樣,揮手道別。只有靖南站在那兒不動,氣得臉色發青。奶奶隔著一道玻璃窗,在大廳內向外望,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挺直了背脊,高高的昂著頭,身子筆直,像一尊雕像一般。她的臉色陰沉,一雙手緊緊的握著龍頭拐的木柄,握得那麼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來。
第四章
十天後,秋桐的牌位正式進了曾家祠堂。
為了這個牌位進祠堂,曾家還有個小小的儀式。曾家和卓家兩家人,都分立兩旁,由靖南手捧牌位,向祖宗祝告:
“嗣孫曾靖南,有妾卓氏,閨名秋桐,蘭摧蕙折,以此吉日,牌位入祠,敢申虔告,祖宗佑之……”
祝禱完畢以後,靖南對祖宗磕了三個頭,就把牌位送別那黑壓壓的許多牌位中,最後面,最旁邊,最不起眼的一個地方,給安置了上去。曾卓兩家人,都微微彎腰行禮,以示對死者的尊敬。卓老爹看到牌位終於進了曾家的祖祠,不禁落下淚來,低低的說了一句:
“秋桐,你的終身大事,爹給你辦完了,你正了名,也正了身了!”卓家的人,個個低頭拭淚。夢寒看著,心裡真有幾百種感觸。前兩天,她曾經就這個問題,和雨杭談了兩句:
“其實,我有一點迷惑,卓家為什麼這樣在乎牌位進不進得了祠堂?人都不在了,牌位進祠堂又能彌補什麼呢?”
“這就是卓家的悲哀,”雨杭嘆了口氣說:“他們實在不知道怎樣才能安慰死者,或者,是他們實在不知道怎樣才能安慰他們自己。曾家這個姓,對他們來說,太高貴了,這是幾百年傳下來的榮耀。他們已無法挽回秋桐的生命,就只能設法給她這點兒虛無飄渺的榮耀,說穿了,是十分可憐的!”
現在,站在這兒,看到卓家人似乎已得到很大的安慰,夢寒就更體會出這份悲哀了!好可憐的卓家,好可憐的秋桐!看著秋桐那小小的牌位,可憐兮兮的站立在曾家那許許多多的牌位後面,她不禁深深的同情起秋桐來,她不知道人死後是不是真有靈魂,如果真有,秋桐又是不是真想進曾家的祠堂?為了靖南這樣一個負心漢送掉了性命,她的鬼魂,還要被曾家的列祖列宗看守著!真的,好可憐的秋桐!
儀式已畢,夢寒就急忙走到卓家人的面前,把自己準備的一個小包包開啟,拿出裡面一件件的禮物,分送給卓家的人。一面說:“我自己做的一點兒東西,不成敬意,這個煙荷包是給老爹的,這頭巾是給老媽的,這錢袋是給秋貴的,這個袋子是給秋陽的,裝硯臺毛筆用!”
卓家人面面相覷,感動得不知要怎樣才好。
曾家人也是面面相覷,驚愕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有靖萱,受到夢寒的傳染,一個激動之下,也奔上前來,拔下插在襟上的一支鋼筆,遞給秋陽說:
“我這兒有支自來水筆,是上次雨杭從上海帶來給我的,可我不上學堂,用處不大,你不在乎是用過的,就拿去記筆記用吧!算是我的一點點心意!”
秋陽看著靖萱那澄淨的大眼睛,感動到了極點,雙手接過鋼筆,態度幾乎是虔誠的。卓老爹更是不住的鞠躬,囁囁嚅嚅的說:“你們不嫌棄咱們,還送咱們東西,這真是……”
“說什麼嫌棄的話,既是親家就是一家人,我們表示一點兒心意也是應該的!”夢寒連忙安慰著卓老爹。
此時,奶奶把柺杖在地上重重一跺,聲色俱厲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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