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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遠心裡有什麼被母親的聲音震碎了,有天他想起來,覺得或許這就是夢碎的聲音。雖然三俗,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第21章
小作者齊峰是個才進入沙龍的新銳作者,其實說新銳他自己倒很不好意思,他喜歡的都是五六十年代的書,全都是現實主義的俄羅斯文學,雖然被一些作家認為是落伍的,但作為讀者他還是非常喜歡。他對於黃金年代有著說不出的執念。
羅曄是他所喜歡的還在世的作家,說來有意思,他並不喜歡羅曄那篇絕世美女改編的電影,為了室友辯駁看了羅曄全套的書,迷上了這個作家。
在齊峰看,羅曄是一個敢於對自己主人公下手的鐵血角色,他為了完善自己的主人公,會用一切手段去傷害自己的主角。於此同時,他卻有一種柔情,他不是為了傷害自己的角色才去設定情節,他無限同情自己的角色,甚至對於反派角色都沒有批判——除了無知的人。
無知的人在齊峰看來是可憐的,但羅曄卻缺少對無知的人的同情,這是他們兩位唯一不同的。
齊峰第一次來沙龍,頭髮打了髮膠,襯衫一直繫到第一個釦子,打了一根細領帶,上面有藍色的暗紋。他推開門,繞過屏風和書架,便看到最中間的位置上坐著他最喜歡的作家。
羅曄穿著隨意,身上一點奢侈品也沒有,腕錶也是親民的價格,錶帶很樸素,襯衫解開了兩顆釦子,穿牛仔褲,兩叉,非常隨意的樣子。見他進來,羅曄臉上浮現出可親的笑意來:「快來坐吧,瞧你拘束的,沙龍唯一的要求就是吸菸要留下來打掃衛生。」
說著羅曄便在零零散散地歡迎聲中點了一隻香菸,眾人不僅大笑起來。年長的作家問:「又管不住自己的手,你一天抽幾包了?」
羅曄故作委屈,從口袋裡拿出扁扁的香菸包:「一包都沒抽完,怎麼說也比不上你們這些老煙槍啊。」
又問齊峰:「抽菸麼?我這裡還有些。」
齊峰坐下了,羞澀地回絕了:「我不抽菸。」
他笑著把自己的煙掐掉了:「那就不給你吸二手菸了。」
齊峰更覺得他非常有意思,他們在沙龍罵罵印刷廠,說說自己怎麼跟編輯鬥智鬥勇拖欠稿子,羅曄便含笑望著所有人,齊峰看得出,他很喜歡這種社交,大家說著自己的事,他聽著,從不打斷,偶爾給坐得離他很近的人加個茶水,遞給煙什麼的。
大家也都很喜歡他。
有人問:「叫齊峰?是麼?我在雜誌上看過你的小說,非常有意思的新銳作者。」
他對這種評論還是很為難的,因為他覺得自己在文學上的創新顯然是有限的,很難說是新銳。
羅曄望著交談的兩個人,目光從一個移到另一個,「他還是很守舊的,非常有意思的守舊,他的短篇很出色。」
齊峰想,他是看過我的書的。
他們又談了些別的,待羅曄去磨咖啡的時候,齊峰截住他,忍受著巨大的羞恥心,問道:「您能給我簽一個名麼?」
羅曄被他嚇了一大跳,自嘲道:「除了支票什麼都簽,讓我簽在哪?」
齊峰從公文包裡拿出雜誌,他發覺自己的手都是顫抖的:「這裡,這是我投稿的第一篇文章,我希望您簽在我的名字旁邊。」
「當然可以。」他熟練地拿過來,簽了名,畫了一個五角星。
實話實說,這個五角星是蠢的,齊峰看了看,問道:「這個五角星有什麼寓意麼?」
「有的,」他拿起咖啡喝了一點:「是我繆斯的標記,他一定要我寫上去的。」
「女朋友?」
「不……」他臉上露出安閒的笑容來:「是真實意義上的繆斯,《我們的沉默》就來自他的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