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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遠望著寂寥的天空,城市的天空是看不到星星的,只有一輪薑黃色的月亮,像死去的女人的臉,他在這天空下幾乎要窒息了,生活已經緊緊地扼住了他的喉嚨,他知道自己躲不過了,但他多想回到夢裡,回到羅曄的臥室,開著窗子看書,卻從不恐懼吹進來的風雨。
第26章
雨落在窗子上雨刷機械的運動,禾遠坐在車子裡吃羅曄的三明治,他說:「你這人真奇怪,野餐哪有自己一個人出來吃的。」
「你看看餐具是幾人份的。」
禾遠把他的小籃子翻了個底朝天,找到了兩副餐具,他滿意道:「請我來吃東西?」
又不滿道:「野餐哪有在車子裡吃的?」
羅曄便落下窗子,雨水濺進來,禾遠不僅往裡面躲避起來,他笑著把車窗搖上去,說道:「87年之後我可以帶著你出來野餐麼?」
「可以啊,千萬記得來找我,我會出來找你玩的。」禾遠拿了一杯飲料嘗了一口,那張紙巾接著吐了出來,「我恨死牛奶了。」
羅曄自然而然地接過來,「又不是給你喝的。」
「詭辯,」禾遠隨手拿起一本書擋住自己的臉:「我看看這又是什麼……文學批判……嗯……又是我看不懂的書。」
「這本寫得倒是一般,」他看了看後座的傘,問道:「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禾遠卻說:「開車吧,我想看看你生活過的城市。」
「你說得我心裡真的很暖,」羅曄微笑道:「我今天就在想這個問題,我怕自己會落後於潮流。」
「大作家想要趕流行麼?」禾遠嗤笑道:「你不是很討厭追求流行麼?」
他記仇的厲害。
羅曄搖搖頭:「你看過《失樂園》麼?」
「渡邊淳一的麼?」他歪歪頭:「有一本在我們班級裡傳閱,被老師沒收了。」
「是彌爾頓的《失樂園》,講述背叛上帝的天使長是如何被擊敗如何引誘人類的先祖亞當和夏娃墮落。」羅曄挑了挑眉毛:「是一本史詩,但很好懂。」
「啊!我真的不知道,」禾遠聳聳肩,乾脆利落地承認了自己的無知,「我才十六歲,天天都在研究怎麼考上一個好大學。」
「彌爾頓是一個清教徒,一生都信仰上帝,他寫這本史詩最初的目的也是展示上帝的神聖與正義,但他在描述墮落的天使長的時候還是帶上了自己的同情與英雄氣概。」羅曄頓了頓:「他當然是不愛撒旦的,但是他筆下的撒旦,那麼具有悲劇的英雄氣概,輝煌,華麗,充滿了人性的光輝。」
禾遠託著腮,靜靜地等著他的話。
他反而不好意思了:「我挺不喜歡說教的。」
「但是我很喜歡聽別人的安利,我很喜歡。你就是要給我講這本書麼?」禾遠說:「那你應該待在你的書房,我直接就能拿來看。」
「安利?安利是什麼意思?是那個品牌?」
「就是你想要把一樣東西介紹給你的好姐妹,你就會用這個詞比喻你的行為好像在賣安利產品。」禾遠點了點頭,「有點亂,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我倒不是為了說這本書……而是我相信人類的發展與文明的發展是具有偶然性的,」羅曄皺著眉敲了敲方向盤,「文藝復興時期的畫師也都是虔誠的,但他們畫作中無意中展示了人的美麗,從而打破了宗教的桎枯。
而從另一個方面說,無論是那些畫家還是大詩人彌爾頓,他們都是有自己的侷限性的,比如說失樂園最後關於神學的辯論就是蒼白的,我很不喜歡。
但撒旦的形象,就是磅礴的卻又虛弱的,他註定的悲劇結局更使他顯得具有英雄氣概。」
「就像項羽?」
羅曄笑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