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大雪(四)(第1/5 頁)
風雪喧囂,那少年的聲音卻仍舊清晰地落來耳側,細柳腳下一頓,她抬眸迎上他的目光,一時怔住。
來這趟之前,她想過陸雨梧也許會有很多種反應,憤怒的,不敢置信的,懷疑的,唯獨不該是此刻這樣一副沉靜的神情。
他沒有質問,什麼都沒有。
“進來坐吧。”
陸雨梧看著她道。
這樣的小雪天,陸驤令人做了兩碗熱薑茶來放在小几上,爐火燒得正旺,火星子噼啪迸濺,門外小雪紛紛,卻始終堆積不起來,在庭內地磚上化為溼痕,細柳坐在一張椅子上,爐火烘烤著她溼潤的衣襬。
“我說過,我相信我的眼睛。”
中間隔著一爐炭火,陸雨梧的聲音忽然落來。
細柳抬眸,只見他端起一碗薑茶遞來,生薑的味道隨著上浮的熱煙散開,她片刻沒動,陸雨梧朝她抬了抬下頜,大有她不接,他便一直這樣僵持著的意思。
細柳不發一言,接了過來。
陸雨梧收回手,也將薑茶端在手中,他一雙眼睛注視著門外,燈火映照之下,飛雪細如鹽粒:“是不是所有進入紫鱗山的人,都會像你一樣把什麼都忘了?”
薑茶的熱順著碗壁蔓延來細柳冰涼的指腹,她搖頭:“不是。”
生薑的味道實在不是那麼好聞,她捧在手中半晌也沒有抿上一口,卻因為這分暖意而遲遲沒有放下它:“相反,紫鱗山本該容不下我這樣一個人,我記性不好,沒有人相信我能成為一個好的殺手。”
陸雨梧一頓,不由看向身邊的這個女子。
她以單薄身軀危坐,溼潤的淺發就貼在她的耳側,燈影月輝交織而來落在她蒼白而清癯的臉上。
她忽然垂眸,一隻手覆上腰側的短刀,眉宇清冷而傲然:“我也不是什麼都記不得,譬如我最開始握的是劍,但沒有一柄拿得穩,直到遇見它。”
那麼多的日復一日,都成為她身上消不去的傷疤。
“細柳刀成了我的名字。”
她說著,抬起臉來,“在它屬於我之前,除了苗平野之外,我並不知道它還曾屬於誰。”
“苗平野?”
陸雨梧敏銳地捉住這個名字。
細柳點頭:“他是細柳刀原本的主人,也是我紫鱗山的右護法,但我並沒有見過他,似乎在我入山之時,他就已經死了。”
“自他之後,山主玉海棠空懸右護法之位,這麼多年來無人能繼。”
紫鱗山極其神秘,江湖之上有關於它的傳聞也是少之又少,多少人即便識得細柳刀也未必知道紫鱗山,陸雨梧避世七年,若非姜變提及,他也不會知道燕京還有這樣一個隱秘山門。
他問道:“你們紫鱗山中有多少門徒?”
細柳看他一眼,隨後道:“護山弟子應以千計,還有遊走在四海之境的‘帆子’更是不知凡幾。”
陸雨梧眼中浮出一分驚愕,一個江湖門派擁有這樣多的門徒
教眾,卻在江湖之下宛若靜水深流,不露聲色。()
它絕不是一個單純的江湖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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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雨梧早就知道這一點,若非如此,細柳也不會隻身捲入朝堂紛爭之中。
“這麼多的門徒,紫鱗山中應該有籍冊才對。”
他開口道。
“不錯,”
細柳說道,“帆子有帆子的籍冊,護山人有護山人的籍冊。”
紫鱗山的門徒眾多,山主玉海棠在四海之內設分堂,那些數不清的帆子如魚苗一般遊向四海,各司其職,分堂便如一張從一開始就鉤著他們的漁線,誰若敢背叛,分堂必定悄無聲息地斬草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