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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履蹣跚地挪到今天。時鳴從黑暗裡衝過來抱著自己轉身的瞬間,程之逸第一次承認了自己的心志的確入玻璃般易碎。
敏感,偏執,以上千人的性命做賭注,又在病態的籌謀裡掐碎了瘋狂。
看到程之逸眼睫輕顫,蘇建盛又有些不忍,他輕咳著假裝撣著衣襟上的灰,平緩著語氣開口:“你寄給那麼多家公安的影片,已經引起了重視,公安部已經派了督導組入駐了天河。馬廳前幾天和我說,這幾天誰打你的電話,你都不接。之逸,迴天河吧,繼續留在專案,和大家一起去找出真相,別再一個人擅自作主了。”
“這些容後再談,我現在只想等他醒過來。”程之逸沒有再去看蘇建盛,而是溫柔地望著時鳴。
蘇建盛見他這樣,也不忍再提:“好,你這幾天也注意休息,別等這小子好了,你又累垮了。”說完,站起來就要離開。
程之逸並沒有打算挽留,只是蘇建盛走到門口時,回身又望向程之逸。
“之逸,放下仇恨的方式有千萬種,你偏偏選擇了把情感寄託在別人身上,選擇沉浸其中來遺忘過去。報仇的方式也有千萬種,可你偏偏要走最細窄的獨木橋。可能,你真的錯了。”蘇建盛又看了看時鳴,“如果深淵太暗,記得側首,光明就在你身邊。”
程之逸雙眸裡閃著緘默的光,他詫異地著望向蘇建盛,對方依然保持著那標誌性的嚴肅,轉身離開了。
迷局12
蘇建盛走後,程之逸輕輕地握著時鳴的手,認真回味著他最後那句話。
如果不是時鳴,他覺得他就是下一個段昀一。
好在,段昀一到死仍有來世的希冀,可自己連擁有希望都覺得奢侈。
回到天河是否能找到真相,還是未知,但他似乎經此一遭,似乎解開了多年壓抑心頭的鬱結。
當他把這些年對方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種下的罌粟徹底暴露在光下之後,墜落在陰隅裡的他生出了無數的勇氣,他願意去那些人可以一較高下,而不再是逃避。
照顧時鳴的這幾天,他想了很多。當他每天清晨看到第一縷陽光夾雜著桂花香灑在時鳴身上時,他發現自己真的想好好活著。
哪怕和這個人沒有結果,他也希望看到他的人生溢滿美好,兒孫膝下,朝暮安然,去替自己想過圓滿的人生。
秋夜的清涼像冷紗覆蓋在程之逸身上,他蜷縮在沙發上,緊緊地環抱著自己睡著了。
夢裡是和時鳴一起過得那個聖誕節……
那時學校組織師生一起參加的校內培訓會,每個系安排的課程不一樣,老師坐前面,學生坐後面。程之逸向來準時,時鳴故意遲到了十幾分鍾。一進會場,學生區都坐滿了。
控場的學生會成員安排他坐在還有空位的教師區。時鳴就這樣坐在了程之逸旁邊。
剛正經聽了沒幾分鐘,他低頭撕下筆記本的一條,開始寫著什麼。這些舉動程之逸都看在眼裡,從時鳴坐在自己旁邊開始,他的注意力就很難再集中。
時鳴會一會兒伸個胳膊,一會兒彎腰撿東西,一會兒筆又滾到了程之逸這裡。他一抬頭,就是那欠嗖嗖的笑容。
不一會兒,時鳴窸窸窣窣地寫完,疊起紙條,悄悄從桌子下遞給程之逸。對方認真地記著筆記,假裝沒看見。
時鳴低著頭尷尬地碰了碰程之逸的腿,對方依然沒有反應。他以為這樣時鳴會收回去。對方見他故意不理自己,笑了笑,直接撩開他西裝的衣襬,一指勾在他的褲腰處,拉開一個縫隙,把紙條飛速地塞了進去。
程之逸頓時癢地輕顫了一下,紅潮瞬間爬上了臉龐。他扭頭怒視著時鳴,對方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使得他瀰漫在眼睛裡的不滿都無處發洩。
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