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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雪看著她遠去的身影,悠悠道:「我騎馬兩天兩夜才到這裡,顛得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你們這些行軍打仗的,日日夜夜裡在馬背上過,是怎麼撐下來的?」
常清河道:「習慣了就好了。聽說那些在水上討生活的漁民,只有枕水而臥才能入眠,若是下了地,簡直都不會走路了。」
千山雪點點頭,「說的也是!常大人,借你的馬一用。」說完翻身上馬,竟是追隨梁冠璟而去。
常清河哇哇大叫,「哎哎哎!我的馬!你讓我走回去不成?他孃的!」說完他吹了一聲口哨,那馬兒頗有靈性,登時停下腳步原地打起轉來,任憑千山雪怎麼夾馬腹抽馬鞭都沒用。
常清河上馬坐到千山雪身後,慢慢打馬往營裡返回。
千山雪急得不行,眼見著梁冠璟消失在綠野盡頭,她扭身沖常清河拋了個媚眼,「常大人,奴家辛辛苦苦來通風報信,你怎麼也不賞賜點什麼給我?不如就將這馬給了我吧。」
「好說好說,等回了營裡,我再送你一匹。」
千山雪又道:「常大人,你我男女授受不親,共乘一騎怕是不妥。」
常清河道:「行啦行啦,你她-媽的一個窯姐兒還跟我男女授受不親,別拿窯子裡那套手法來灌我迷魂湯,那晚我宿在春福裡,你不就在外面聽壁角嗎?那你應當是知道我的,我喜歡你們木大官人那個調調的,老子不近女色。」
千山雪突然面色一厲,從袖中抽出匕首就向他刺去,常清河險些著了她的道,好在他常年習武身手了得,側身讓過這一次,又迅速反手一扣按住了匕首。常清河緊跟著抬膝一頂,竟是生生把千山雪推下馬背。千山雪狼狽地摔在湖岸邊的濕地裡,一身的泥水,她爬起來的時候,常清河已經走出好幾步遠。
「你一個弱女子也別跑遠了,回頭你們木大官人怪我不懂得憐香惜玉,我這就去營裡給你牽馬過來,不不不,我給你弄輛馬車過來,讓你舒舒服服,躺著回去,可好?」說完他吊兒郎當地策馬而行,瀟瀟灑灑地走了。
千山雪筋疲力盡,索性找旁邊乾淨的草叢仰面躺下,她的殺意來得快去得也快,此時秋高氣爽,蘆花招搖,甕山泊風景如畫。她躺在這裡,感覺到自己彷彿死去一般,又彷彿涅槃的鳳凰獲得了新生,有什麼東西在心頭蓬勃滋芽,茁壯成長。動情時竟然落下淚來,她學著梁冠璟用指腹去拭淚,腦海里滿滿都是那個倩影,看著指尖晶瑩的淚滴,她輕輕地笑了,眼前蒼穹如洗,鴻雁高飛。
梁冠璟到嵩城的時候,眼前只剩下一片焦土,無論是繁華的春福裡,秀麗的明月客棧,還是白水鎮街角小巷,一切皆成廢墟,男女老少不少屍首面目全非地倒斃在家中或者街巷,隔壁的張嫂、明月客棧的掌櫃沈二孃、乃至春梅秋菊,這些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人,要麼死了,要麼不見了。
她很害怕在董宅的廢墟里看見蘇銘玥懷抱嬰兒的屍首,但是當她一無所獲的時候就更害怕了。她後悔當初帶她來邊關,她本是江南弱水,怎能經得起這北地的風沙,她後悔求勝心切,好大喜功,一門心思帶著常清河東徵殺敵,那時候也想過蒙古人會破了雁門關,可是留下的守軍不過區區幾百人,怎麼抵擋得了鐵騎上萬?
「六爺,我們去追擊蒙古人。」惜玉見她石頭一樣站在董宅的廢墟之上,怕她得了失心瘋,只好低聲提醒她。
凌十四也道:「金枝玉葉之身不會就此香消玉殞,或許蒙古人見了她們動了惻隱之心,我們且去查探一下虛實。」
「好!」梁冠璟冷靜下來,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若不這麼做,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凌十四,我們三人且做前哨探路,不,老八孟恩原是蒙古人,孟恩?」梁冠璟向隊伍後面召喚,一名魁梧的男子上前來單膝跪地,「孟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