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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湧。
果然是無知者無畏,他手上的血 原來是這麼來的!
他正要把青石板重新拉上,手還沒摸到上面,動作卻突然停了下來。
表情早已凝固的於明江,臉上竟然多了一道新鮮的血痕。
鮮紅的血跡順著他大睜著的眼睛一路向下,像是一行分明的血淚,訴說著他無法瞑目的冤屈和怨恨。
荊白心中有些異樣,於明江都被擺在這兒了,還有什麼話說不成?
他將手伸到於明江臉上摸了摸,忽然意識到什麼,手腕一轉,摸向青石板朝裡的那一面。
這面的觸感不像朝外那面一般涼和硬,反而有些溼黏。
荊白心中一震。
他收回雙手,指尖竟然已經沾滿鮮血。
這血也很奇怪,明明是剛剛才從石板上流下來的,卻是很濃很深的黑紅色,像是死了很久的人的血。
溼潤的血跡和手上乾結的血漬形成鮮明的對比,彷彿兇案現場。
從他手觸上石板開始,石板滴血的速度也變快了,頃刻間便落了於明江滿臉,甚至滴進了他閉不上的眼睛,把眼白也染得通紅,更顯得猙獰。
但對荊白來說,這塊正在流血的石板,比一個流血淚的死人要可怕得多。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除了面前的石板,那液體滴落的聲音,好像從身後也傳了過來。
荊白胸前的白玉開始一陣陣地發燙,他心知不妙,提高聲音呼喚本該是身後的同伴:“小恆?”
身後沒有任何回應,水聲滴落的滴答聲沒變得更近,卻也沒有停下。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荊白吸了口氣,猛地轉頭看去。
一個纖細的人影抱著小恆,幽幽地立在離他不近不遠的地方。
她的頭埋得低低的,黑髮蓬亂地垂在面前,遮住了她的臉。
荊白注意到她的顱骨處有一處凹陷,正在不住地往下滴血,赤著的腳邊已經積起了一個血窪,恐怕臉上的樣子也不太好看。
這血的顏色和剛才青石板的血色對上了……確實是死了很久的人的血。
憑藉血跡淋漓的碎花衣裳和青布裙子,荊白認出了她是誰。但小恆臉的方向卻是背對荊白的,這讓他無法確認男孩的狀況。
荊白不知道秀鳳現在這樣是什麼意思,但小恆在她手裡,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見秀鳳一直垂著頭,血仍然滴答滴答地往下流,便試著搭話道:“你……需要止血嗎?”
秀鳳沒應,抱著小恆的雙手稍微挪動了一下,一手託著男孩的後頸,一手抱住他的腰部,將他緊緊摟在懷中。
被她抱著的小恆卻一動不動,像是沒有知覺。
荊白的心不斷往下沉,秀鳳卻忽然抬起頭來。
她秀美的面容上全是黑紅的血,像淚珠一般,不斷從臉上滑落,兩隻眼睛大睜著,卻沒有任何焦點,好像在看著荊白,又好像空無一物。
她就這樣滴著血,一步一步地向他走過來。
荊白不知道秀鳳想做什麼,但知道那口缸恐怕是她的痛處,便謹慎地從缸邊退開。
秀鳳果然沒有搭理他,抱著小恆徑直朝著那口大缸去了。
荊白神經高度緊張,渾身繃得像是拉緊了的弓弦。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抱著小恆的雙手,生怕她把懷裡的小孩扔進那口要命的缸裡。
秀鳳靜靜站在缸邊看了片刻,忽然轉過身,將小恆遞給了荊白。
荊白反應極快,一見她做出“遞”這個姿勢,立刻把小恆接了過來。
也不知道她對小恆做了什麼,男孩看起來已經毫無意識,被荊白抱在懷裡也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