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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那它幹嗎還要蜇我呢,它不就完了嗎?&ot;
&ot;你毀了它的家,它當然不肯饒你,它要拼命的!&ot;爺爺說。
我聽了心裡暗暗吃驚。一隻小蟲竟有這樣的激情和勇氣。低頭再瞧瞧那隻馬蜂,微風吹著它,輕輕顫動,好似活了一般。我不禁想起那天它朝我猛撲過來時那副視死如歸的架勢,與毀壞它們生活的人拼出一死,真像一個英雄……我面對這壯烈犧牲的小飛蟲的屍體,似乎有種罪孽感沉重地壓在我的心上。
那一窩馬蜂呢,無家可歸的一群呢,它們還會不會回來重建家園?我甚至想用膠水把那隻空空的蜂窩粘上去。
這一年,我經常站在爺爺的後院裡,始終沒有等來一隻馬蜂。
轉年開春,有兩隻馬蜂飛到爺爺的窗簷下,落到被曬暖的木窗框上,然後還在過去的舊巢的殘跡上爬了一陣子,跟著飛去而不再來。空空又是一年。
第三年,風和日麗之時,爺爺忽叫我抬頭看,隔著窗玻璃看見窗簷下幾隻赤黃色的馬蜂忙來忙去。在這中間,我忽然看到,一個小巧的、銀灰色的、第一間蜂窩已經築成了。
於是,我和爺爺面對面開顏而笑,笑得十分舒心。我不由得暗暗告訴自己,再不做一件傷害旁人的事。
貓婆
我那小閣樓的後牆外,居高臨下是一條又長又深的衚衕,我稱它為貓衚衕。每日夜半,這裡是貓兒們無法無天的世界。它們戲耍、求偶、追逐、打架,叫得厲害時有如小孩扯著嗓子號哭。吵得人無法入睡時,便常有人推開窗大吼一聲&ot;去--&ot;,或者扔塊石頭瓦片轟趕它們。我在忍無可忍時也這樣怒氣沖沖幹過不少次,每每把它們趕跑,靜不多時,它們又換個什麼地方接著鬧,通宵不絕。為了逃避這群討厭的傢伙,我真想換房子搬家。奇怪,哪來這麼多貓,為什麼偏偏都跑到這衚衕裡來聚會鬧事?
第26節:貓婆
一天,我到一位朋友家去串門聊天。他養貓,而且視貓如命。
我說:&ot;我挺討厭貓的。&ot;
他一怔,扭身從牆角紙箱裡掏出個白色的東西放在我手上。呀,一隻毛線球大小雪白的小貓!大概它有點怕,縮成個團兒,小耳朵緊緊貼在腦袋上,一雙純藍色亮亮的圓眼睛柔和又膽怯地望著我。我情不自禁趕快把它捧在懷裡,拿下巴愛撫地蹭它毛茸茸的小臉,竟然對這朋友說:&ot;太可愛了,把它送給我吧!&ot;
我這朋友笑了,笑得挺得意,彷彿他用一種愛戰勝了我不該有的一種怨恨。他家大貓這次一窩生了一對小貓--一隻一雙金黃眼兒,一隻一雙天藍色眼兒。儘管他不捨得送人,對我卻例外地割愛了。似乎為了要在我身上培養出一種與他同樣的愛心來;真正的愛總希望大家共享,尤其對我這個厭貓者。
小貓一入我家,便成了我全家人的情感中心。起初它小,趴在我手掌上打盹睡覺,我兒子拿手絹當被子蓋在它身上,我妻子拿眼藥瓶吸牛奶餵它。它呢,喜歡像嬰兒那樣仰面躺著吃奶,吃得高興時便用四隻小毛腿抱著你的手,伸出柔軟的、細砂紙似的小紅舌頭親暱地舔你的手指尖……這樣,它長大了,成為我家中的一員,並有著為所欲為的權利--睡覺可以鑽進任何人的被窩兒,吃飯可以跳到桌上,蹲在桌角,想吃什麼就朝什麼叫,哪怕最美味的一塊魚肚或鵝肝,我們都會毫不猶豫地讓給它。嘿,它奪去我兒子受寵的位置,我兒子卻毫不妒嫉它,反給它起了頂漂亮、頂漂亮的名字,叫藍眼睛。這名字起得真好!每當藍眼睛闖禍--砸了杯子或摔了花瓶,我發火了,要打它,但只要一瞅它那純淨光澈、驚慌失措的藍眼睛,心中的火氣頓時全消,反而會把它擁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