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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用不著憂傷,醒來以後又是一天之後的另一天。
第二天一早,隔壁的胖阿婆在我的信箱裡發現了一封信,一張明信片,她照例熱心地替我拿上來。
我謝了她,走到沙發前坐下,信是天天寫來的,明信片則是馬克寄自墨西哥。我猶豫了一下,決定先看明信片,畫面上是巨大像寶塔的仙人掌,矗立地在一片沙漠中,背面寫著潦草難辨的英文。
&ldo;蜜糖,我出差到了墨西哥,一個有點髒但卻十分帶勁的地方,這兒隨處可見大麻、三輪車和黑頭髮藍眼睛的悲傷女人。我在飯店裡吃了不少全世界最辣的非勃辣椒,下次吻你的時候你一定會被辣倒,我猜。
ps:我們的客戶,一家跨國的耐壓玻璃生產商很難纏,我還會去歐洲和我們德國本部的公司同事一起調查玻璃市場和客戶指名要調查的一家競爭對手的情況。半個月後能見到你。
pps:我打你電話都不通,考慮上網際網路吧,我可以幫你申請一個hotall的免費信箱。
吻你!馬克。&rdo;
我吻了一下明信片,有一段時間我的電話一直掛著,我想他能猜到我在寫小說。我對他一點都不用操心,他是這個主流社會裡堪稱中流砥柱的男人,英俊聰明,有份令人羨慕的工作,善於處理各種複雜辣手的社會關係,善於平衡自我(他是典型的天秤座),在與女人的關係上,他也是如魚得水。
只要他願意,我就算跑到南極島,他也能想法與我聯絡上。
他身上的能力似乎是由宙斯賜予的,而天天,則與他完完全全地相反,他們像是兩個世界中的人,他們用投射在我身體上的倒影彼此交錯著。
我在桌子上找到一把銀色截信刀,通常我不用這種煞有介事的方式拆信,此時使用這種方式會讓我從容一點。
天天只寫了薄薄一張紙:
二十二與書商約會
二十二 與書商約會
讓我們在一起,寂寞的心,裸露在燈光下,
列車在黑暗中飛快地轉移,
這些上帝建造動搖時光構架的惟一辦法。
‐‐托里&iddot;阿莫斯
編輯鄧再次打電話來,體貼備至地問我飲食如何,睡眠如何,寫作進展怎樣,然後問我可不可以去紹興路上的一家叫&ldo;中國通&rdo;的咖啡店,與她和她的幾個書商朋友見面。
我說好的。
車到了紹興路,這是一條頗具文化氣氛的小路,幾家出版社和書店分置在路的兩旁,取英文名為&ldo;old cha hand&rdo;的咖啡店以其置於四壁琳琅滿目的書與30年代情調的古董擺設出名。咖啡店主人是滬上頗有聲名的攝影師爾東強,光顧其中的客人不乏文化圈名流,記者、出版商、作家、影視製片人、歌劇明星、西方學者,像夜空的星星一樣在優雅背景下閃爍發亮。書籍、爵士樂、咖啡香、古董的擺設同時符合了這座名城的艷情記憶和現代消費指南。
我推開店門,看見鄧和幾位男士在角落圍桌而坐,坐下來,發覺其中的一位書商頗為眼熟。他微笑著掏出名片遞給我,我這才想起他是誰。在復旦中文系讀書的時候他就是系學生會文藝部長,高我兩屆,曾是我當初暗戀的物件之一。因為經常戴一副義大利黑手黨式的帽子和墨鏡,外號就叫教父。
記得當時復旦有一出堪稱上海高校首出沙龍劇的戲,名叫《陷阱》,教父擔任那戲的導演,我排除萬難,力克群芳,爭取到了做女主角。借著談劇本的理由我常常去教父的3號樓宿舍,坐在一張&ldo;談心桌&rdo;(此桌因經常有人圍而談心故取名&ldo;談心桌&rdo;)的旁邊,瞪著一雙因近視而霧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