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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單薄了,可這酒卻做得豐滿。他將兩隻杯子扣在一起,肩部緩緩發力,那搖壺亦如有了生命,李牧甚至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他聽見那果肉捲入酒水的湍流,甜酸的滋味和冷冽的口感交匯,滴滴答答地透過濾網交融著溢滿了苦艾酒杯。
「給。」梁川將酒往前輕輕一推,「嘗嘗看。」
安妮笑了,「我還以為你很瞭解我呢,如果你經常看我的直播,就應該會知道我不喜歡喝這種酸酸甜甜的東西。」
長相幼態的女孩反倒喜歡烈酒,這不啻於一種巨大的反差。梁川面不改色,「是嗎?可是你最早的時候,還是會喝一喝酸甜型的。你的第一支影片,喝的就是瑪格麗特。」
「你是洛陽鏟啊?」安妮笑了起來,「聽起來好變態。」
梁川正色,「不是,我只是想說,我覺得,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
安妮沒再說話,伸手輕微碰著酒杯,梨白色的酒漿輕微晃動。過了一會兒,她像是妥協了一般,輕微嘆了口氣,喝了一口,又把杯子放下了。
過了一會兒,她笑著仰起頭,眼裡似有閃閃的淚光,「我打算拍一期花都酒吧的探店影片,不知道你們狄俄尼,願不願意?」
梁川目送安妮離開,臉上還繃著,等人真的離去了,和李牧對視一眼,兩人不禁展顏。
梁川大笑著抱住李牧,用力地拍了拍李牧的背,幾乎把李牧拍得咳嗽起來。
「川哥,你真牛。」李牧還沉浸在方才欣賞的那場精彩的表演中。一個人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才能像梁川那樣?他不穿制服,也不用各類頭銜加持,只要站在那裡,持一瓶苦艾酒,就會讓人產生信任。
他調出來的酒,一定很好喝。
「牛什麼?」梁川又拍了拍李牧的肩,「你現在不錯嘛,剛才安妮還跟我說,到時候想拍一點你的鏡頭。小朋友,不錯嘛,馬上就要紅了。」
李牧一聽,臉先熱了起來。「我只是一個調酒師,出鏡什麼的,還是不要了吧?」
梁川知道他這是因為上回的事心有餘悸,拍著他的背,「怕什麼,橫豎都是別人的想法。好話壞話都要聽得,除了你自己,還有誰能影響你呢?」
梁川是個異類。
已經不年輕了,卻還是堅持做調酒師。不想開店,也不想去做什麼管理層,就只是調酒。
做調酒師已經是這個主流社會的叛逆,而梁川在這個圈子裡又走了一條我行我素的路。勸他的人有,笑他的人有,可梁川還是梁川,梁川不會因為別人的說法左右自己,他始終有他的堅持。
李牧對這種堅韌充滿了歆羨。
也對自己的不確定與不穩定,產生了些微的質疑。
他深知,自己這一路走來,承蒙了太多人的幫助。若單靠他一個人,李牧知道,自己絕對不會走到今天。梁川指引著他,趙升焉幫助著他,甚至曹揚、安妮……當然,還有嶽人歌。
他何德何能呢?
這是一個太過繁盛的世界,有太多的選擇。面對各種各樣的誘惑,李牧始終覺得自己在進行一場危險的遊戲。需要這個,不需要那個,選擇這個,放棄那個,只有模糊的感覺,而不是確定的標準。
他忽然有點羨慕梁川,真心地。也羨慕嶽人歌,羨慕所有為自己燦爛而活的人。
「川哥,回去吧。」李牧收拾好了吧檯。夜已經深了,一晚的歡樂已經結束。梁川臉頰微微泛紅,沖他揮了揮手,胳膊下夾著簽名板,一步一晃地出了酒吧。
這夜色濃烈得像是純粹的酒原,梁川太開心了,走起路來,腳下踏出凌亂的步伐。他想起大學時參加的舞蹈社團,他學了踢踏舞,現在當然早就忘了。可那種感覺還在,像酒精一樣在他的身體裡汩湧著。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