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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越惜語氣不免帶了點哀求:「非鳥,上車,乖,聽話。」
鄒非鳥終於抬起頭來。她今兒大衣裡穿了件寬鬆的燈芯絨連帽衛衣,衣服的帽子戴在頭上,整張臉籠在裡頭,眼鏡也沒戴,那雙烏黑的鳳眼沒精打采地半垂著。
陸越惜欲要下車,鄒非鳥卻有了動作,主動走過來開啟車門,坐上了副駕駛座。
她趕緊去拉她手,卻摸到一片冰涼,石頭一般硌的人心疼:「那幾年是混帳了些,我也覺得自己挺荒唐的……但是……」
她想解釋,想辯解,卻無從下口。
在女孩剔透乾淨的心思面前,自己確實是太齷/齪了。
仗勢欺人,校園暴/力。她人格就是有問題。
陸越惜滿眼掙扎地看著她,說不出話,又不敢多問。
鄒非鳥未將手抽/回去,只閉了閉眼,嘆道:「這兒不是個適合談話的地,開車回去吧。」
陸越惜湊過去,固執地在她略微蒼白的唇上貼了一下,才微微放下心來,專心開車。
不料車子剛啟動沒多久,鄒非鳥閉著眼,突然說了句:「我真沒想到,你就這麼喜歡她。」
「……」
「你真的很恨賀瀅嗎?讓她退學的事……」
「當時想不通,確實是恨。」陸越惜邊開車邊回,不敢看她的表情,「現在都放下了,我當時的確做的不對,但既然是我做過的事,那麼就沒有後悔的說法。」
鄒非鳥靜靜看她一眼,不吭聲,安靜地讓陸越惜頭皮發麻。
行至中途,鄒非鳥突然說:「我要回家。」
「可是我們……」
「我想今晚在家睡一會兒。」鄒非鳥懨懨的,眉眼間凝著層很深刻的疲憊,「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一個人靜靜,第二天就好了,真的。」
她像是為了驗證,舉起右手,「戒指都戴著呢。」
陸越惜聽著她這有氣無力的語氣,心緒不寧,但還是勉強露出一個笑,送她回了鄒家。
車停在筒子樓大門口。鄒非鳥坐在車上,並未立刻離去,沉默許久,道:「其實你和她聯絡上的事,我一直都知道……上次過來找你,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是她接的,她說她叫葉槐,你在她那裡。」
「……後來我就去找她了,就在那天下午。」
「她和我說,我不夠瞭解你,而且她對你似乎還蠻怨恨。」鄒非鳥低頭,笑了一笑,「昨天給你送手袋的時候,我又看見她出了辦公大樓,想來是來找你的。」
陸越惜頭腦清明不少,解釋:「她有事求我,我幫她解決後,她昨天特意來公司感謝,當時你也要來,我覺得你應該不想見到她,就……」
「沒有避著你的意思。」再伶牙俐齒的人,面對這種時刻都會詞窮,「我怕你不高興,僅此而已。」
遠處傳來樹葉抖動的聲音,窸窣作響。
鄒非鳥兀自和她對視半晌,又移開眼神,輕聲道:「嗯,我知道了。」
開門下車,她站在凜凜寒風中。因為沒戴眼鏡,看著有點不太一樣,似乎一擊即落,有點脆弱。
「我也確實不太高興。」鄒非鳥說,「具體情況我雖然已經清楚了,但她那樣說你,我就是不高興。」
陸越惜看她慢慢往樓上走去,那點小心翼翼和不安的神情悉數消散,只餘恍然大悟的憤冷。
她想起葉槐這陣子若有似無的曖昧態度,原來並不是想和她重新做朋友。
只是為了讓她這邊不安生罷了。
冬日的清晨醒的慢,天光尚且模糊。
陸越惜一夜未睡,坐在沙發上,聽著懸掛在客廳處的鐘表一點一點走。
約莫早上七點左右,她給葉槐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