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暗室(第1/2 頁)
柴音回去的時候,心神不寧。
慕師靖的神色明明很靜,可她卻總覺得,這身清純聖潔的皮囊下,藏著衣著豔麗的女鬼,正對自己露出嫣然的笑。
慕師靖的話語亦在耳畔久久不散。
親人背叛……
“不,親人早就背叛我了。”柴音輕輕搖頭,自語道:“我們本就是被親人拋棄的啊……”
她想到了失蹤的父母,想到了永遠也敲不開的親戚的門,想到了災邪肆虐時逃難的人流……她擠上了那條船,伸出手,卻沒能抓住弟弟,弟子追著船跑,最後摔倒在地,絕望的哭喊聲撕心裂肺,可在烏泱泱的人海里,這點悲痛卻如此庸常。
他會以為我是將他當成了累贅,故意拋下他的嗎……
這個念頭在早年間就埋在了心底,它是藏在衣服裡的針,如今終於刺破了衣帛,抵到了血肉上。
她這些年殺過很多人,無論仇人恩人妖人,惡貫滿盈亦或無辜者,死在她劍下的不計其數,她自認可以保持的殺心,卻在今日亂了。
難怪很多人培養殺手都愛從孤兒裡挑選,因為無牽無掛者最容易保持一顆純粹的殺心。
殺心……
柴音再次想到了慕師靖,她也是孤兒嗎?畢竟……她遠眺山巒與雲時是那樣的孤單。
蕪雜的念頭令她心搖神曳,最後她以指摁住眉心,摒去雜念,只淡淡吐出兩字:
“妖女。”
敲門聲響起,先三後二,那是他們的暗號。得到了柴音的允許後,齊痴推門而入,他將一個包裹放在桌上,裡面有一大袋丹藥——這是吞骨山莊的饋贈之一,這七天裡,他們可以對此間所有的天材地寶大快朵頤。
柴音取過一粒寧神的丹藥放入口中咀嚼,她看著齊痴偏瘦的臉,問:
“你有沒有同慕師靖說什麼,譬如……我們的關係。”
“你在懷疑我?”齊痴出奇地敏感。
“我只是隨口問問,我總覺得……她知道了什麼。”柴音擔憂地說。
“是嗎……”齊痴看著她,猶豫著要不要說實話。
“你若事,可千萬不要瞞著我。”柴音疲憊地說。
“嗯。”齊痴點點頭,說:“血濃於水,只要我們姐弟同氣連枝,一個外人又怎能令我們生隙?”
“說的也是。”柴音露出了笑容。
“但慕師靖……我們真的還要繼續嗎?不如就這樣作罷吧。”齊痴用近乎懇求的聲音說。
柴音卻像是著了魔,臉上露出了癲狂的意味,不知是不是逆著光的緣故,她的眼球似都黑了些,她一把抓住齊痴的雙肩,盯著他,說:“沒有退路了,我們必須一直殺她,直到她殺掉我們!”
齊痴做不出回應。
密探著的他們無法想到,此時正在石造塔便看夜雲的慕師靖,隔這麼遠也能聽見他們說話。
慕師靖也只是隨便聽聽,她對於他們說話的內容並不感興趣,而她之所以可以聽見,源於她超乎尋常的感知能力。
過去與林守溪決戰時,他重傷奔走,大雨幾乎將他留下的血跡洗刷乾淨,但她卻能從其中感知出一條蜿蜒的紅線,憑此繼續追殺。
就像海洋裡那些嗅血而動的尖吻巨魚一樣,她似乎也是天生的獵殺者。
但她對這些也都沒太大興趣。
她覺得一切都很無趣。
慕師靖吹著山風,隨手解下了腰間的劍,將劍抽出。
這是林守溪的劍,劍名‘死證’,那場暴雨裡,她許是太緊張了,竟將劍也拿錯了,不知湛宮在不在林守溪的手上……想到這裡,她總有些不悅,湛宮是師尊送她的劍,她很喜歡它,湛宮鏡面般的劍身上透著不屬於殺人兵器的美,這樣的美是超乎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