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第1/2 頁)
這男人又在借題發揮了,念離連忙邁步進去,就算此時,依舊按著先前所說的那樣,左腳右腳都不敢邁錯。
屋子不大,可視範圍內只有一個遮住一半的屏風,露出大木浴桶,不知為何,一片黑洞洞之中,安以墨那白花花的胸膛依舊那麼扎眼,彷彿從門縫溜進來那一寸陽光,都直奔他而去了——
念離將衣服放在門口的平臺上,然後大大方方地走過去,沒說什麼,直接從木桶裡撈起瓢來,自然而然地舀起水,潑在他的天庭蓋。
安以墨抹了一把臉,黑暗之中,她只看見那白花花的一片,而他只能看見她的一個剪影,那一隻手挽住另一隻的袖口,姿態綽綽,風韻十足。
「你倒真是不避諱。」
「我伺候主子沐浴少說也有七八年了,眼睛該往哪裡看,手該往哪裡擺,都記在心裡。」
「你倒是個奇怪的女人,也不問我為何要在這地方沐浴,難道你是真的不好奇,還是你怕我突然翻臉?」
念離繼續往安以墨身上澆水,卻是輕輕柔柔地說,「好奇害死人,到了有些地方,就當沒帶著嘴巴。」
安以墨爽朗地笑了。
「你啊。」
這兩個字在唸離心中泛起一陣漣漪,尤記少年時光,她跟在黑哥哥身後跑著,他每每回頭,總會滿眼笑意,一戳自己的額頭,輕吐二字。
你啊。
多少年沒聽見了?
歲月淡漠了一切,卻讓有關這一個人的記憶黑白分明地凸顯。
「我準你帶著你的嘴巴進來,如果我又犯渾發脾氣,你就把我按在這水桶裡溺死,如何——」安以墨突然一隻濕漉漉的手握住念離的手腕,那瓢落入桶中,驚起一片熱氣,在這樣的悶熱難耐中,念離覺得自己額頭上都滲出細汗,心也不知為何越跳越快。
「你放心,這麼黑洞洞的地方,我就算是溺死了,那麼難看,你也看不見。看不見,就清淨了。」
安以墨這最後一句似乎是話裡有話,念離一抖耳朵,任他捉住自己的腕子,柔聲細語地反問:
「看不見就清淨了,聽不見就安寧了,何苦要逗我捅破你,又何苦藉此來試探我——」
「因為這安園只能有我這一個裝瘋賣傻的,我不准你比我更高明,這答案夠不夠?」安以墨加大了手上的力氣,「你是如此不簡單的女人,穿著明黃色的衣服,這是皇族的顏色吧——宮裡的規矩你如數家珍,裘夔那小伎倆完全不在你的眼裡,你說,你叫我怎麼放心?」
「準穿黃色,這是仁宗殿下在魏皇后壽辰的時候,特赦給我們一些宮女的,這是有典可查的。」
念離沒有撒謊,她只是「忘記」說,當時受賞的宮人,一共不過三個。
「至於相公說的那些伎倆,不過是妾身在宮中十載的生存之道,並不為過,如果不是他們欺人太甚,我又何嘗不想和氣太平、裝個普通婦人——」
「裝個普通婦人——」安以墨聽到這句,終於心滿意足,「這句才是你的真心,好,很好。我就想聽聽你這不普通的女人,怎麼看待我這小黑屋的——」
念離估摸著時辰,心裡很急,她可不想被老夫人堵在這尷尬的地方,回頭傳遍了安園,她不得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生吞活剝了?
「安園的說法是,相公不能人事,於是黑屋沐浴,屏風半壁,不讓人來伺候。小屋添香,是因為習慣了青樓脂粉,聞不得汙穢之氣——」
「那你的說法呢?」
黑暗中,獨是安以墨的眼睛暈黑得甚至有些發光的瘮人。
「念離覺得,相公的確是有隱疾——」念離思量再三終於說出口,「怕是為了治療燙傷吧。」
念離點到為止,不再多說。
安以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