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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芳放下所有的尊嚴,紅著一雙眼,用最卑微的語氣說道:“求求你……這孩子是你的親人。求求你……”
他冷眼看她,心裡情緒翻騰。
陳新禾還記得,當年他七歲,剛升小學沒多久,同桌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喜歡戴各式各樣的髮箍,在他生日那天,女孩送給他一塊草莓蛋糕,說是女孩媽媽親手給做的。女孩的樣貌已經隨著時光流逝,漸漸在陳新禾腦中模糊,可他卻很奇怪地記住了當時自己接過蛋糕時的心情。
懷著一點點懵懂的感動,還有羨慕,以及對草莓蛋糕味道的期待。
他也想要一個溫柔、會做草莓蛋糕的媽媽,不會做蛋糕也沒關係,只要能給他做頓飯,粥也行,他就心滿意足了。
可他連自己媽媽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陳新禾依稀記得,當時從女孩手裡接過草莓蛋糕時,他似乎對她笑了笑。
他小心翼翼地將蛋糕帶回家,他沒有媽媽,他的爸爸也沒有媽媽,他想,他該將草莓蛋糕分給爸爸一半。
回到家中,客廳裡滿地的空啤酒瓶,他的爸爸陳啟安酩酊大醉躺在家裡的破沙發上,那是陳啟安上一次耍酒瘋時弄壞的。
他有些害怕地走到陳啟安面前,捧著草莓蛋糕到陳啟安面前,舉蛋糕的雙手有些微抖。
陳啟安一把打落他手中蛋糕。
陳啟安一雙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猩紅可怖,面部猙獰,揪住他的衣領,像對待發洩玩偶一樣,將他狠狠摔在地上,陳新禾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有多疼,也不記得陳啟安究竟踹了他幾腳,只記得陳啟安那張要吃人的臉,指著他痛罵:“你跟你媽一個德行!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跟她一樣!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陳新禾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了陳啟安,其實他打他,罵他,只需要一個理由——爸爸喝醉了,不清醒——他無數次虐打他過後,都是用這同一個理由,從來不多說一個字。
陳新禾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也許連胸膛裡那顆柔軟的東西都起了繭子,越發剛硬起來。
那是個涼爽的夏夜,陳啟安拽著渾身是傷的他,走好長好長的路,來到一座豪華別墅外,他粗魯地指著別墅罵髒話:“小兔崽子,你看清楚了,這房子的女主人就是你那不要臉的親媽!”
“你媽那個浪^蕩^貨,臭^婊^子,專門勾搭野男人,她跟野男人跑了,不要你了!”
不知何故,他不敢去看那座遙不可及的宅子,扭過頭去,卻被陳啟安死死掐住脖子後面,強迫他去看,陳啟安粗鄙的話灌滿他的耳朵:“小兔崽子,你給老子看清楚了!看清楚你媽有多下^賤!看看那個賤女人跟你長得像不像!”
陳新禾忘了當時的自己究竟有沒有哭。
他記得那天晚上,路燈下,他覺得自己丑陋極了,他那晚並沒見到楊芳,只看到一個有些胖的小女孩笑嘻嘻從屋子裡出來,她穿著粉紅色的公主裙,跟他同桌一樣,頭上也戴著好看的髮箍。
胖女孩手裡捧著一隻皮球,一蹦一跳地來到院子裡的小房子前,小房子裡住著一隻通體雪白的大狗,女孩將球扔到大狗面前,拍掌笑:“大白生日快樂!”
那時陳新禾第一次見到姚佳年,兩人明明只隔著一堵圍欄,卻儼然兩個世界。
她在天堂中,他在地獄裡。
連那隻叫做大白的狗都彷彿比他尊貴,陳新禾對那天最清楚的記憶,就是站在別墅前,卑微的自己恨不得鑽到地底下、不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窘迫、自卑、羞憤。
玻璃杯摔碎的聲音將陳新禾從回憶裡扯了出來。
他朝向聲音的來源處望去,只見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女服務生正跪在地上收拾碎片,她劉海遮下來,陳新禾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