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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梁開朝之前,商貿所禁之事良多,故而讀書致仕盛行,彼時文臣當道,享有極高盛譽。西梁開朝之後,聖上大行商貿,商賈為人重視後,難免分了文人的地位,是以當下,士民等級不算嚴明,出仕之人,平白無故低了身份,心裡多有不快,瞧見商賈人家,難免要逞幾句口舌之利。
趙婉今日也同來赴宴了,她身著百蝶穿花繡衫,衣衫上花燦蝶媚,每一式樣皆是玉華閣手藝精巧的繡娘日夜趕製出來的。瞧見白念後,她手裡的簪花長柄扇遮住下頜,眸子微微垂著,露出一個輕蔑的笑意。
「春日宴上多文人雅士,白家小姐怎麼來了?」
白念雖在讀書習字上沒甚天賦,這拐著彎罵她的話,卻還是能聽出來的。
不外乎是嘲諷她,你一商戶出身的姑娘,胸無點墨,來春日宴也不過是附庸風雅之舉。
「文人雅士?」白念站在趙婉面前,眼神卻在她前後左右張望著:「哪兒呢?我怎麼沒瞧見?」
趙婉笑意驟斂,彷彿料到後邊的話,只她還未來得及制止,白念便笑盈盈地盯著她看。
「呀,總不能是你吧?」
此話一出,圍簇在周遭的姑娘小姐無不抿嘴偷笑,就連站在亭外的祁荀,也下意識地壓了壓微揚的唇角。
原以為小姑娘性子軟乎,走哪兒都亦受到欺負,誰成想,她這氣人的本事尚還不錯。
趙婉有些急眼,她移下遮面的絹扇,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正此時,有一身著月白色錦衣的男子款步走來,這男子一手劃開摺扇,每走一步,都要搖下扇柄,似要將斯文刻在面上。
趙婉眼尖,瞥見那抹身影后,立馬裝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待那人走至她們身側,她便掐著聲音喊了一聲:「長安哥哥。」
趙婉的父親在李刺史底下當差,二人自幼相識,如今看來,也算是青梅竹馬一塊兒長成的。李長安性格溫和,瞧見趙婉委委屈屈的模樣,難免關懷著問上幾句。
「這是怎麼了?」
趙婉以扇遮面,只露出一雙楚楚可憐的眸子,她抬手一指,李長安的眼神便落在了白唸的身上。
只李長安一見著白念,手裡的摺扇驟合,臉上的欣喜藏也藏不住:「念念來了。」
白念原等著趙婉告狀的言辭,誰料李長安見著她,立馬將趙婉的事拋諸九霄雲外,那骨子熱絡勁兒,嚇得白念後退一步,險些從瀾頤亭的石階上摔下去。
趙婉看在眼裡,捏絹扇的指骨微微泛白,她猶記得去歲宴席上,李長安望向白唸的眼神,這眼神是她巴結討好李長安十幾載,從未見過的。
二人寒暄了幾句,李長安方才記起趙婉未說完的話:「阿婉要同我說甚麼?」
趙婉抿了抿嘴,自知狀告無用,她將將扯出一抹笑,轉了話鋒道:「長安哥哥來瀾頤亭,可是戲班子都準備妥當了?」
她先一步提點聽戲的事宜,儼然不將自己當做外人,好似這春日宴是她同李長安一同置辦的。
李長安用扇柄碰了碰自己的腦袋,才記起正事,他向瀾頤亭的各位拱手作揖:「今日府裡請了永寧最負名的戲班,眼下玉京園那兒都安排好了,不妨諸位一同移步前去吧。」
赴宴之人,雖有小看李長安者,但看在刺史顏面,皆未推拒。原先紅飛翠舞女眷擁簇的瀾頤亭,只留白瓣黃蕊的水仙偎在池塘旁。
白念戀戀不捨地瞥了一眼石桌上的糕點,方才盡顧著同趙婉爭執了,德源堂的糕點還未吃得盡興。她小嘴一癟,玉京園的戲有甚麼好聽的,唱來唱去,攏共就那幾齣。
可是大家皆走了,她總不能賴在這。
從瀾頤亭走下來時,流音和祁荀緊跟在她身後,一瞧見祁荀那張俊逸的面容,白念便記起他溫熱粗糙的指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