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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柴扉重新關上。
「窮秀才!少來招惹我女兒!」丈母孃在門裡說。
手中草紙轉瞬化成紙漿,墨汁糊了一手,周紆愣愣站著。門後,眾友人面面相覷,都對周紆戀情的艱難程度望而卻步了。
穆濟河道:「沒錢娶不了媳婦嗎?」
最窮的晏然道:「不然呢?」
穆濟河:「你嫌棄窮人家嗎?」
晏然:「那倒沒有。」
穆濟河便笑:「那咱倆都娶不了媳婦,可以搭夥過日子。」
陳恢看不下去,要去把周紆拉回來,沈育眼尖,瞧見柴門一動,把陳恢按住。門開了,一個年輕姑娘提裙走出來。
周紆彷彿成了塊木頭樁子,話也說不出來,動也動不了,呆呆將姑娘望著。門裡道:「盈盈,回來。」
那姑娘只不理會,走到周紆面前。賣鹹魚人家的女兒,圍裙乾乾淨淨,迎面帶來的風有著清新的皂角味。
「你這呆子。」
周紆低下頭。
那姑娘又說:「你們讀書人,不是最講究言出必行?說了許你就是許你,怎麼會嫁給別的人?你是個木頭嗎?」
周紆又抬起頭。
「喲呵。」陳恢吹了聲口哨。
「快回去,當心著涼。」
「盈盈……」周紆拉住她袖子。
街坊鄰裡都看著,盈盈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一口。
「盈盈!」母親呵斥。
盈盈樂呵呵的,回家去。周紆仍傻兮兮杵著。書院眾人蜂擁而上,簇擁著他凱旋。
沈育這才得知全貌,原是這家日前有媒人上門提親,對方是個富戶,做母親的很看得上,快允了人家,周紆這才著了急,這樣冒冒失失地表白心跡。
結果也在意料之中,依舊是感動了女兒,感動不了爹孃。
周紆在入冬時候被潑了一身水,第二天就咳嗽著來學堂,連講書的先生都勸他回去歇著,此人卻是個死腦筋,從前是為了一個人讀書,現在卻是為了兩個人的未來,怎麼也不肯歇著。
一副傻樣被陳恢嘲弄了一番。
然而他的所作所為也並非一番無用功,據說本來向女方提親的人家,聽安井坊的鄰裡說起,盈盈當街親了沈家書院的一個書生,兩人還許定終生,立即撤了聘禮,不提婚事了。
「你這是給了自己一個機會,卻斷了人家姑娘的退路。要是不能明媒正娶,就自刎謝罪吧。」宋均聽說後,教訓道。
一場鬧劇後,生活回歸正軌。沈育在郡守府的時間,遠比在書院時多,日漸地,晏然也更頻繁地出現在署衙。沈矜總擔心影響了他的學業,只有沈育知道他是為了躲穆濟河。
丁蔻走後,他倆還繼續鬧彆扭,為了別人的事還能湊一起,要單獨相處是絕無可能。
晏然躲著不見,穆濟河就要堵人,到署衙去,往往晏然又遁地來,他只能向沈育抱怨。
「你看我的名字,三個字裡兩個都有水,晏兒也有四滴水,這可是同銘的緣分,要做兄弟的,他怎麼總是不喜歡我?」
晏然從門前經過:「你名字裡的水是河,我名字裡的水卻是火,自然是水火不容。」
穆濟河馬上閃身追出去,門外是沈矜和晏然站一起,他又蔫了。
沈矜拈著鬍子笑呵呵地說:「不然不然,四點雖在下者,以煮為例,儘管用火,卻是在水裡煮,可見然字也有水之形。是你倆的緣分啊。」
穆濟河便得意洋洋,沖晏然使眼色,晏然視而不見。
「到底為了什麼?有事不能好好說清楚嗎?」
沈育與穆濟河各人嘴裡叼一根草稈,躺在沈家院子裡曬冬天的太陽,醉翁椅一搖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