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第1/2 頁)
「你倆先回吧,我把丁姐送去嶂山,避避風頭。」
晏然與穆濟河下車來,丁蔻仍留在車裡。三人已得知沈育此行的目的,沈育的原義,就是請董賢收留丁蔻幾日,等過了這陣子,看能否再回來,或者另尋個安穩鄉落腳。
「把姨姨也送回去吧,」丁蔻說,「山裡路難行,老人家腿腳不便,砍柴做飯,我也會,總不能白吃人家的米、睡人家的屋。」
一行人便在郊外告別,穆濟河與晏然攜了沈家老炊婦,換另一條路回城去。沈育則駕起馬車,沿著紅楓遍地的山道,進入北邊峰巒起伏的地界。沱河近在眼前,馬車伴隨著細水涓流,匯進沱河洶湧的波濤。人煙逐漸稀少。
出城往山裡走,一天一夜,就到了嶂山腳下。
夜裡錯過了借宿的人家,不得已歇在車中,沈育靠著車轅打盹,兼之守夜。山裡清風吹拂,夜空比城中更明淨,星河橫貫南北,此時無論是南邊的沈育、北邊的梁珩,抑或是更北的晁國人,頭頂都是同一片繁星照耀。
群峰如簇,指向北邊。沈育無端又想起梁珩,他曾說想去冬天裡有雪花飛揚的北邊看看。他總是被困在宮中,哪裡也去不了。
嶂山非是一座孤峰,而是一條山脈,綿延數十里,山高林深,道路在懸崖峭壁間,歷來難行已極。因此來的人少,住的人更少,不論多少人馬,一鑽進嶂山裡,頃刻如泥牛入海,再尋不見。來嶂山歸隱的隱士,稱為真隱士,因著不論名聲多大,官府是決計找不到他的住處的。
沈育依照老爹的描述,披荊斬棘尋到董賢的茅草小屋,馬車是進不來了,停在外頭,他與丁蔻鑽進叢林。
屋前雜草及腰高,門檻上生著一層濕苔。看樣子,門只是個擺設,從來也沒人進出過。
一叩門,縫裡驚出安家的蟲子來。
半天沒有回應,沈育忍不住嘀咕,莫非人已經餓死了……
片刻後,縫裡露出一隻眼睛。
沈育:「董先……董叔,我是沈育,您還記得我麼?」
眼睛走了。
門外二人:「……」
沈育又叩門:「家父沈矜,差我給您送炊婦來的。」
「退後退後。」門裡聲音道。
接著一聲巨響,門板整個被拆下來。
「嗨呀,」門後蓬頭垢面的野人說,「戶樞遭蠹了。進來吧。」
門裡與門外並無甚分別,屋裡也長草,野雞亂啄,兔子成窩。
走過穿堂,是一處汲井院子,擺開一堆柴火,野人僅著襦袴,握一把斧頭,正在劈柴。一斧頭下去,先閃了腰,哎喲叫喚起來,地上全是亂七八糟的廢木頭片,半點不成樣子。
沈育趕緊把人扶進裡面的屋子躺下。睡覺的屋子倒是收拾得乾淨,卷冊堆成山,筆桿亂扔,還有不少信封草紙,都是各地寫信給董賢毛遂自薦的,虧得信差找得到地方。
「沈玉,我前年送過你的野花簪子,你收著了麼?」
沈育無奈:「董叔,我是個男人,您這回可千萬記住了。」
「我知道我知道,」董賢撥開成綹的髒頭髮,露出眼睛,「現在知道了嘛。你長得俊,比你爹好看。外面那個女人是你夫人嗎?」
沈育道:「是請來照顧您的!我哪裡來的夫人?!」
「那麼個小娘子?」董賢掏掏鼻孔,「不成不成,她能做什麼?她會做飯洗衣,會砍柴打獵?」
外間院子裡一頓噼裡啪啦。
兩人出門看,只見木柴劈得整整齊齊,碼成摞,丁蔻綁著兩隻袖子,丟了斧頭,乾淨利落逮著雞翅膀,山雞在她手裡嚇得亂蹬腳。
「今晚吃燒雞麼?」
董賢與沈育對視一眼。
丁蔻廚藝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