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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看仇致遠童方現下按兵不動,只因他們手握雷霆一擊,屆時撕破臉,遭殃的未必不是梁珩。
沈育安慰他:「著急也沒有用。既然不在梁璜手中,那必然是在三常侍其中某人手中。哪怕掘地三尺,也給你找出來。況且,一枚骨戒,究竟是何份量,也未可知。」
梁珩道:「他們在嶂山王府必然還有人證。」
沈育靜了一會兒,笑起來:「還有什麼想說的,一口氣都說完。」
「還有信州,」梁珩憂愁道,「仇致遠要對他做什麼?還有蓬萊苑的帳目……」
語罷不停嘆氣。
「想這麼多,睡得著麼?」沈育笑著問。
「睡不著啊,」梁珩說,「點的什麼香,燻死人了,信州不在,你也要走,我就是控制不……」
沈育託著他後腦,細緻地輾轉在唇舌間,手指拂過頜線,捏住下巴。吻得很深,梁珩嗚咽一陣,閉上眼,靜謐夜色裡,一切感官都被放大。溫柔的,親密的,煙花一般綻放五色,充斥他腦海,瞬時將所有紛雜的煩惱擠出。
「現在去睡,今晚會有好夢,」沈育捏捏他耳垂,「明天依舊臺衛當值,清早我就來了。」
梁珩抓著他袖子。
「會有辦法的,放心。」沈育抽手走人,床帳層層疊疊垂下。梁珩看見他在紗帳後隱約的身影,在獸爐邊停下,香斷了。菱花窗格開一條隙,夜風湧入,驅散濃香。
雨季,涿水大汛,孚陽河洪峰倒灌,沿途淮陰、廣陵、郢川等地受災嚴重,農田作物毀於一旦,房屋土牆泡水鬆軟,嚴重者坍塌,百姓紛紛撤出災區,流入臨近州郡。
郢川署衙,收藏朝廷公文件案的書佐臺,由於地勢偏低,滲水嚴重,幾個主記正攜力搶救文書。大雨連綿不斷,此時人手緊缺,署衙裡已經沒幾個人了,大門敞開,進進出出一片混亂。宋主記年事已高,奮力抬起書箱,快承受不住,忽然有人冒雨前來幫手。
「多謝多謝!」
二人一齊將箱子抬進公堂,暫且存放。
幫手那人抹去滿臉雨水,宋主記一看:「啊呀?你,你是宋均?」
這人一身狼狽,正是宋均,連日奔波不定,較之在望都時更不修邊幅,褲腿全是泥濘,想是沿洪區一路跋涉過來。根本不似個秀才處士,實在疲憊落魄得很。然而他眼神明亮,竟照如明鏡一般,放射出蓬勃的精神勁,令人為之一懾。
「叔,」宋均道,「我回郢川來了。」
宋均老家便在郢川,當初為了求學前往汝陽,一住快十年。宋主記與他是本家人,小時教他啟蒙識字,看著他長大。
「回來就好……怎麼在這時候?」
宋均忙道:「先救書吧!」
來不及敘舊,又趕緊投入公文搶救中。終於一番折騰,算是把要緊的捲軸都搬運到公堂,免受水災。竹簡木牘經水一泡,墨便散沒,更別提帛書麻紙,比人還金貴,幾個主記自家也遭了澇,還得先來安頓這些重要的文書信件。
「多謝多謝!」
「多虧這位後生!」
幾位主記連番向宋均道謝,宋叔道:「這是我本家的侄子!」
眾人恍然大悟,忙又不帶眼地誇幾句少年有成,給他叔侄二人騰出空間。
「你這時候回來做什麼?郢川鬧水災,大家都往外跑!你不是和爹孃,住在汝陽?」
宋均低聲道:「先生出事後,我就將爹孃都接到外縣暫住。」
宋均年少時輒拜汝陽沈矜為座師,這在當時可算宋氏一族頂好的苗子,訊息傳回來親戚們敲鑼打鼓熱鬧了好些天。奈何世事難料。
宋主記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同情地拍拍宋均被雨水打濕的肩。
「不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