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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門合攏。
梁珩背靠樑柱滑坐在地,仇致遠陰鬱的目光彷彿一把毒劍刺破殿門,刺在他脊背上,寒意直逼心肺。
這兩年裡他的確時常瘋病發作,但每每見到仇致遠,就如冷水澆頭,立刻清醒過來。
不能讓仇致遠知道沈育還活著……
梁珩再天真,也知道沈矜之死絕不是單官一手促成,沒有章儀宮裡仇、牛、童三蠹蟲在他皇帝爹跟前添油加醋一番攛掇……不,甚至不需要攛掇皇帝,皇帝久臥病榻,一封詔書下達遠郡,誰又知道究竟是出自皇帝之手,還是他人代筆?
仇致遠知道梁珩與仇千里被捕脫不了幹係,他也知道沈育背地裡的活動。還有牛仕達,沈育當初害他族弟牛祿痛失愛犬。
如果被他們知道沈育就在王城,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你真的在望都城……你真的還活著嗎?」
梁珩喃喃自語,他總懷疑又是自己在發瘋,有時候瘋起來,分不清幻境與現實。
但是幻境裡的沈育只會轉身就走,不會迎著他,朝他伸出手。
「救救我……」梁珩將自己縮起來,蜷在高大的鑽金柱下,中庭通高的大殿裡,他渺小如同沙粒。
第49章 無璽詔
先帝在位的最後兩年,南亓朝臣源源不斷登上政治舞臺,不是為了施展才華報效國家,而是為了赴死。
梁珩不能出宮,段延陵常來探望他,連軫則留在家中照料捱了杖責無法起身的老父。段延陵帶來的經常是不好的訊息,比如御史瞿暠,寫了篇諫誅臣書,直言單光義草菅人命,罰不當罪,沈公依律行事,陛下則存私偏袒。
下場當然很慘,被先帝當堂撲了。
撲殺,梁珩曾在牛園見過,將人套進麻袋,從高階上扔下,死狀被麻布口袋粉飾,只有鮮血滲出來。
後來聽說始興的郡守徐酬,也因與沈氏同黨,治罪下獄。
在此之前,梁珩從不知道徐酬也與沈師有過交往。原本是敬佩沈矜為人的臣子,為其鳴冤而得罪聖上遭貶或伏誅,到得後來,別有用心的人一看,只要誣為沈黨就能致人於死地,紛紛用起這招術。
徐酬未必真為沈矜說過話,或許是擋了誰的路,被羅織了一回。這招倒也果然好用,徐酬後來不久就死在獄中。
其時人心惶惶,草木皆兵,都害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最倒黴的是太傅鄒清,半截埋進黃土的年紀,只求安享晚年,得個善終,接到進宮面聖的詔令,以為終於輪到自己了,一杯椒酒自行了斷家中。
後來證明皇帝只是有例行的朝政要吩咐與他,得知太傅自絕後,一口心血噴出五步遠。
段延陵把這些訃聞當作警醒講給梁珩知道,叫他死了勸說皇帝的心。只有活到最後的才是聰明人,他老爹段博腴為了明哲保身,三伏天躺在被窩裡裝病不上朝,捂出了一身痱子。
梁珩聽到後來,漸漸面無人色。
「死了那麼多大臣,老師已是不殺都不行了。」
「那能怎麼辦?」段延陵警告他,「你敢在陛下面前提一個沈字,信不信太子都沒得做?」
立梁珩為太子,本就是立個擺設,因為帝與後只有一個兒子,不是因為他多麼賢德能幹。惹惱了皇帝,宗室子裡隨便揀一個回來都能頂他的位置。
梁珩當然知道這些。
但他如果是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就老老實實遵守規矩的性格,這麼多年也不至於放任自流、不思進取了。
信州被小主子偷偷摸摸要求弄來一套黃門服飾時,受的驚嚇不是一星半點。
「這不行!」信州第一次嚴詞拒絕,「莫說您還在禁足,眼下外面水深火熱,您何必去蹚渾水?」
梁珩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