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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育如一片葉,在段延陵剛猛遒勁的攻勢下,靈活騰挪,劍刃擦過,猶如金玉之聲清脆。
墨綠的校場之上,兩道寒光似遊龍閃電,一時間風起衣飛。劍招變換行雲流水,二協劍鑿穿劍樋,較之尋常鐵劍更是輕盈無匹,段延陵心思變通,一劍突刺試圖插入其中挑飛長劍,兵戈擦出刺耳尖鳴,緊接著卻被沈育反絞住。
君子劍緊靠沈育肩側。
二協劍貼著段延陵面骨。
沈育嘴唇翕動,齒縫間送出一句除了段延陵,沒人能聽見的話:「今時今日,知道他要去往何方的,你我之外,只有一個啞巴。如果路上遇人阻擊,洩露訊息的就是你。」
「信任你的是他,不是我。」
段延陵咬牙一笑,發狠想將沈育切出去,登時他便知道沈育先前仍有所保留,劍上力道如泥牛入海,而人已不在眼前。下一刻利刃繞頸,寒毛隨之迭起,劍柄在後脖重重一磕,擊得他連連踉蹌,險些撲地。
「平手。」沈育穩穩站立,被段延陵劍風掃到手掌,鮮血滲出來。
校場旁,臺衛之中一人悄然退走。出宮橫穿馳道,到得南閭面朝大街的一戶廣梁大門前,朱紅門檻尊貴無儔,樑上一塊匾額,漆金的「段」字。
臺衛熟稔地穿過廊廡、亭閣、望樓,來到一處小院。院裡假山池水邊,丞相正對坐紋秤,獨自弈棋。
臺衛到棋桌前,匯報:「左都侯與右都侯校場比武,天子在角樓。」
屋裡,一年輕人聲音說:「比武供天子取樂,哥哥無事閒得慌麼?」
丞相坐在假山下,凝神注視盤面:「延陵不是這樣的人,想必其中還有什麼事。」
「他待宮裡那個弟弟情真意切,什麼蠢事做不出來。」屋中之人冷冷說。
段相搖搖頭:「你太看不起他了——你且回去,繼續監視宮中舉動。」
臺衛應聲退走。
片刻後,房中出來一下巴長痦子的書童,手裡恭敬捧一張絹帛,趨步到棋局前,依照絹帛所繪,落下一子。
段相視之,嘆息一聲:「為一處劫爭,卻失了大片江山。終歸是沉不住氣。」
他兩指捻起黑子落定,書童忙記在絹帛上,又捧回屋內。
第65章 陰殺簿
天際破曉,是換崗時候,段延陵一手扶劍,困頓地經過承明門。閽門南軍已和他很熟,打趣道:「左都侯,怎麼一副精盡人亡的模樣?」
段延陵有氣無力,道:「我算明白了,人生只有兩件最要緊的事——打道回府,白日睏覺。」如果是和他更熟的梁珩,還能從他語氣中體察出一點忿恨。
他穿過宮門離開。
不到一刻鐘,又有人來,穿戴齊備的甲冑,守衛瞧見他腰上懸掛的鳳羽銅牌,放行無阻。
那是臺衛的右都侯,守衛也已十分熟悉,平素無事,右侯常服進宮,有事巡防,甲冑進宮,一板一眼,正經得很。宮人私下裡傳言,也受寵得很,只怕是個飛升的命。
右都侯走過殿前廣場,檢察過臺衛佇列,徑直上了天祿閣,又點了兩個親兵守住閣門,自己近得閣中去。
書閣裡,皇帝近侍信州大人正在醒茶,循聲看來。右都侯摘了鐵覆面,露出段延陵徹夜不眠、險些昇天的黑臉。
「做兩份工,豈非應領兩份俸祿?」他喃喃自語,「喂,啞巴,給我一杯茶。」
信州聽而不聞,將一盅茶倒了乾淨。
「我使喚不動你嗎?」段延陵十分驚奇。
過得片刻,信州才端著茶託過來。
郢川貢茶雨前峰,沖開一股撲鼻的松柴煙燻香。要的就是這透窗而出的茶香,好叫所有打天祿閣門前經過的人都知道,陛下日理萬機,寸步離不開書案。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