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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說你也不懂。」沈育回敬他。
二人齊齊老成嘆息。
「不過說真的,你和晏然是怎麼回事?他脾氣一向很好的。」
穆濟河臭著張臉,憋了半天,悶悶地說:「晏兒……喜歡上一個姑娘,我覺得這樣不好,和他說,他就生我的氣,好些天不搭理我。」
學塾裡,若說誰最專心向學、心無旁騖,那非廉範與晏然莫屬,而晏然又因為家中貧寒,總是卯著一股牛勁,好像除了取得功名,沒有別的值得關心。這樣的人竟會抽空喜歡上一個姑娘,讓沈育非常意外。
「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不合適。早知道他這麼喜歡,還不如當初別多管閒事,搞得他現在看到我就煩,不和我說話,我心裡也不好受。」
這句話真是哪兒哪兒都不太對,沈育問:「你為什麼覺得不合適?」
「你知道那姑娘是做什麼的麼?」穆濟河嚴肅起來,「是個酒肆女,東市裡賣笑的,多少男人醉倒她裙下。」
「你瞧不起人啊?」
「不是那意思。晏兒什麼也不懂,保不齊給人家勾得魂不守舍,到時候栽了跟頭,哭都來不及。」
沈育半天不答,穆濟河拿眼瞧他:「你什麼意思?」
沈育委婉道:「我覺得,晏然不像心有所屬的樣子。」
「你不知道,」穆濟河道,「那姑娘就住他家隔壁,晏兒家裡只有一個老母,那姑娘也是雙親離散,一人獨居。晏兒讀書的日子,那姑娘時常幫著他阿孃做些家務,又拿些吃的喝的,兩家分食。晏兒對她有好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嘆口氣,多麼情真意切似的。
「和人家比起來,我這個師哥又算什麼呢?在他心裡,說不定我連你們的地位都比不上,畢竟是個不通人情的判官。」
聽他這樣說,沈育就知道,穆濟河是真有些傷感。這件事說起來,也算橫亙在穆濟河與晏然之間曠日持久的一根刺——晏然最初遠從南州前來拜謁汝陽沈師,沈矜一家外出,留下來看家的就是當時最小的弟子,穆濟河。門僮得了晏然的名帖,遞給穆濟河,此人正曬著冬陽睡回籠覺,一看抬頭是求見沈師,沈師不在,他就直接揮揮手送客,接著便睡他的大覺,渾然不知這個被他拒之門外的小人兒即將凍成冰人兒,差點命喪沈家大門前。
後來背著冰雕似的晏然一路狂奔找大夫的,也是穆濟河。穆濟河對誰都一副大爺態度,油鹽不進,唯獨對晏然是小心翼翼,呵著護著,不能不是出於愧疚的心情。
穆濟河又問沈育他該怎麼做,沈育怎麼知道?他自己的事都還一團亂麻。
那天之後,沈矜就正式為學塾聘請了其他講師,自己在家準備上任郡守的一應事宜。各家聞訊派遣使者前來祝賀,禮帖紛至沓來,短短几日,沈矜收到的各種珍寶禮品比之前半生加起來還多。只是全部被沈矜原樣退了回去。
宋均與晏然都在沈家幫忙,與沈育一起登記名帖,一一退禮。三人常常被汝陽郡隱藏的富貴門戶所震驚,這些人出手之豪闊,讓沈育不再懷疑路甲如何能斂財百萬。
其中最闊綽的莫過於任職少府史的單光義,他送了沈矜一臺金星紫檀條案,搬進門時出動了五個力士,搬出門時累得沈育與宋均半死不活。其時紫檀木稀少,市面上根本見不到大型傢俱,可以想見這一臺案價值多少人家食糧。
「這人哪來這麼多錢?」晏然咋舌,「查汝陽郡貪/腐時,沒把他一起查了嗎?」
三人靠在遊廊欄板邊休息,入秋後天氣仍有短暫的炎熱。
宋均道:「單光義的錢可不是靠區區一個官職俸祿。他們單家那個做萬戶侯的族兄,可是坐吃山空的豪戶。」
汝陽郡下的蠡吾縣,掌管此縣的萬戶侯,名叫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