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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憑淵順著眾人的目光望過去,見到一張桌邊獨自坐著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眉清目朗,穿了深藍布袍,雖不華貴,倒與這擺放芝蘭的明月樓氣韻契合。
一名婢女上前送上琵琶,白若菡左手抱了琵琶,右手纖纖五指順次一撥,就是一輪金玉交鳴。
眾人都靜下來,白若菡已轉過紗簾。樓中半明半暗,唯有她坐的地方應是另安了燈盞,照得明亮。隔簾看去,倩影若隱若現,竟有廣寒清虛般的飄渺之感。
她盈盈落座,轉軸撥弦,樂聲自簾後漸次傾出,忽高忽低,時疾時緩,流轉間似能將整座明月樓籠罩其中。一輪琵琶語過後,曼聲歌道:
&ldo;平生多寂寥,瀟瀟暮雨鎖清愁,酒醒處,月如鉤,湖畔依依柳;
嘗嘆飄零久,笑問何日再登樓,願未遂,意悠悠,江海寄孤舟。&rdo;
歌聲清麗如珠,圓轉如意,每到細微曲折之處,無不宛轉深入,唱得淋漓盡致,加上琵琶音相伴,一曲唱罷,樓中彩聲雷動。懂文的人就低聲評論趙緬的詞,感嘆詞意惆悵,令人聞之同感傷懷。
安王見洛憑淵現出讚賞之色,心中暗想,此事已成了一半,笑問道:&ldo;這明月樓可是名不虛傳?&rdo;
洛憑淵點了點頭,只把話題扯遠:&ldo;果然是清歌曼舞,情致高雅,料想若是在西子湖畔的明月樓,逢到皓月當空之時,聽聞此曲,定勝天上人間。&rdo;
白若菡唱罷從簾後步出,對喝彩的聽眾盈盈還禮,隨即走到屏風另一側,早有人將一張案幾抬到那裡,上面堆滿紙卷,都是雅座中的客人方才寫就的。此乃今晚的彩頭,各人都十分期待,若是能於這許多人中單單被揀中,可是幸運得很。
洛憑淵心中卻委實有些無趣,若他想得不錯,安王多半已動了手腳,讓自己被抽中。
白若菡信手在紙堆中捻出一卷,她身邊的小婢接過展開,向場中福了一福,笑道:&ldo;這卻奇了,卷中是一首無名詩,既無詩名,亦無落款,不知是哪位公子所寫。&rdo;
眾人看來看去,無人應答,不寫詩名也就算了,竟有人花了十兩銀子過來,詩也送了,卻不留名姓,未免暴殄良機。
白若菡接了詩卷看過,輕嘆一聲,聲音極是動人:&ldo;既不留名,足見這位公子是專為聽曲而來。若菡便不相請,現在便唱出詞曲,以酬知音。&rdo;
她回到簾後,換了古琴。須臾,清越琴音漸起,一時如流水淙淙,一時又如清泉印月,跟著歌聲傳出:&ldo;少室峨嵋雲嵐淡,玉女峰下月影寒,一山一閣一洞府,半壁江山半琅環。&rdo;
洛憑淵微感詫異,這首詩多年前曾流傳甚廣,連他在宮中也聽到過。但近年來早已無人提及,想不到今晚在明月樓會有人寫下,由白若菡當眾唱了出來。
安王的臉色自聽到抽中的並非洛憑淵,就不太好看,此時已有些發青。他早已命人在明月樓做過安排,務須讓白若菡配合。想不到她不但未遵吩咐,還唱了這麼一支犯忌的曲子。
一曲未盡,他已猛然站起身,冷冷問道:&ldo;是誰寫的詩,給我站出來!&rdo;
幽雅的琴聲立即停止,樓中起了輕微的喧譁,有人認出了安王,嚇得噤口不語。有幾個年輕人起先想上前理論,也被同伴按了回去,低聲耳語,不可妄動。
洛君平厲聲連問了兩遍,見樓中鴉雀無聲,無人承認。他狠起來除了天宜帝和太子等有限幾人,誰的帳也不買,又怎會將明月樓的規矩放在眼中。雖聽說不少權貴賞識白若菡,也不放在心上,反手將紗簾一扯,冷笑道:&ldo;將詩拿來我看,倒要核對筆跡,看是誰膽大包天,暗藏禍心!&rdo;
白若菡低低驚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