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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聲雖大,絲毫不掩吐字清晰流利,調子時高時低,韻律起伏頗有章法,怎麼聽都像是很熟練。
景瀾皇帝與靜王面面相覷,看來洛君平府中的日子,憋悶是憋悶,倒是時有波瀾,不甚寂寞。
安王目前有一子一女,庶子才滿三歲,而嫡出的長女洛曦儀已然八歲。
洛憑淵心中,既是好氣又是好笑,也多少有幾分不忍。只是不曾想,安王將禁足至今的責任歸咎到了與皇兄的舊怨上。
他其實並沒忘記三皇兄洛君平。儘管安王的人緣從來就談不上好,但畢竟已被關了相當一段時間,宗室中落井下石的固然有,卻還不至於沒人肯為他求情,加上後宮裡宜太妃好幾次在杜棠梨面前落淚哀懇,洛憑淵已將此事放在了心上。
解除圈禁其實只需一道聖旨,然而,直到臨終,天宜帝也遲遲不曾下旨,甚至流露出不妨讓三皇子繼續思過幾年的意思。在洛憑淵想來,父皇一方面是將施恩的機會留給了自己,以便安王心懷感激,日後安分順服,另一方面,很可能仍是對天宜二十二年那場始於安王當朝控告太子,終於三司會審的慘敗不能釋懷,有意讓洛君平多受些挫磨。
在蘭臺落雁湖邊見到新近移植的柏樹時,也是這般啼笑皆非,他覺得,安王做錯作惡都曾有過,但自打被出賣抓進敵營,戰場上失去一條手臂,也確實吃足了苦頭;當初揭發洛文簫固然是為了自身報仇,但也為琅環深淵起到了助力。因此,其實已經同靜王商議過,待到月末,大型皇帝棺槨送入驪山陵寢後,就撤去守衛,讓安王府解禁。
現在看來,家有悍妻,也難怪洛君平會先自沉不住氣了。只是氣量狹窄這一點看來是改不了了,以己度人,將皇兄想得恁也偏狹。
思忖間,耳邊又是幾聲布薄撕裂之聲,只聽洛君平惱羞成怒:&ldo;有完沒完,你也該鬧夠了,一邊去,我要清靜一下!&rdo;
但聞幾下推搡,安王氣沖沖地,應是打算掉頭而去,腳步聲卻越來越近,徑直朝兩人所在的方向走來。
洛憑淵望一眼靜王,洛湮華眼中有著笑意,並無不悅。此刻立即避讓固然來得及,但就這樣碰上,似乎也無甚不可。略一猶豫間,兄弟三人就在雜草叢生的王府小徑上面對面地相逢了。
洛君平看上去與適才聽起來一樣狼狽,頭髮凌亂,初夏時節衣著已比較單薄,身上半舊的繭綢長袍領口、下擺都有撕破的痕跡,尤其空蕩的左袖,自肩膀處綻開一道長縫,怎麼看都令人想起鬥敗的公雞。兩年多時間,他已經遠不似當初回京時那般面黃肌瘦,由於長期足不出府,膚色養得比從前還要白一些,一張臉若不是掛著幾道抓痕又寫滿了氣急敗壞,倒也頗秀氣。
他的目光首先接觸到身著淺黃常服的洛憑淵,而後是一身青衣的洛湮華,整個人就如被施了定身法,連表情帶腳步都驟然僵在了原處。
三人相對,一陣靜默,安王抬起右手擦了擦眼睛,確定不是自己產生了幻覺,又繼續保持呆滯,除了眼珠還在來回逡巡,簡直就如木雕泥塑一般。
如果不是有點不好意思,洛憑淵實在很想笑,決定與靜王同來探訪之前,他怎麼也沒想到久別重逢,會是眼下的場景。自己總是微服私訪的做法,或許確有欠妥之處。
他清了清嗓子,正準備主動開口招呼,耳邊就傳來女子的喝斥:&ldo;洛君平你還敢走,妾身的話還沒說完……你們是什麼人?……啊!陛下!&rdo;
氣勢洶洶的叫嚷突然轉為一聲驚呼,直入雲霄,而後就像被截斷了一般戛然中止,安王身後,現出一個身著小襖襦裙的年輕婦人,頭插珠翠,髮髻同樣有幾分凌亂,此刻正雙目圓睜,一手掩口。一臉的不能置信。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