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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當地的禮節,凡有貴客臨門,土人皆要獻上甜酒,為來客接風洗塵。
這甜酒為糯米釀製,酒勁不大,卻甘醇可口。待幾碗甜酒飲罷,秦良玉便吩咐殺雞宰豬,打算擺下晚宴,舉寨相慶。
土人們歡呼一聲,各自張羅不提。等到了夜幕降臨,酒菜也都整治齊備。寨子中央的平地上,擺滿了長桌條凳,四面也燃起了幾堆熊熊的篝火。
待一行人入席,土人們又把油茶、餈粑、合渣、酥肉等物輪番端來。每人的面前,專門送上了五碗四盤,其中滿盛著各色葷餚,是為當地待客最為隆重的「五品四襯」。
馬千乘不善言辭,翻來覆去只會說個「喝」。見幾人都飲下一碗苞谷燒酒後,馬千乘心裡高興,一把抓起身旁的大酒缸,仰起脖子便「咕嘟咕嘟」灌了幾大口。
他這般豪爽,正對了郭鯨、薛鱷的脾氣。二人各拎了酒罈,來到馬千乘身邊坐下。
「馬大哥海量,咱哥倆來陪你喝個痛快!」
馬千乘舉著酒缸,與二人的酒罈一碰:「好!喝!」
這三人不再多言,皆以酒作談,你一口我一口,雖悶聲不響,卻也喝得十分酣暢。
秦良玉笑著搖了搖頭,也不去管他們,只是頻頻向著徐振之、許蟬添酒加菜,與眾土人熱情款待。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土人能歌善舞,便開始以歌舞助興。男子們或擊鼓高歌,或拊掌踏節;女子們則穿著五色峒布製成的綵衣,圍著篝火跳起了擺手舞。許蟬看得眼熱,也扔下筷子,跑過去跟著扭腰擺胯、搖頭晃腦。
歌聲嘹亮,舞姿歡盈。酒席上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又吃喝一陣,徐振之落箸停杯,向一旁的秦良玉道:「忘了請教夫人,不知先父是如何與二位結識的?」
秦良玉道:「此事說來話長,八年前那場播州之戰,徐公子可有耳聞?」
徐振之點了點頭:「聽說過,好像是苗疆土司叛亂。」
「不錯。」秦良玉一面回想,一面說道,「萬曆二十四年,播州土司楊應龍公然反叛,率領手下苗兵,攻佔了川貴、湖廣等地的數十座城池。叛軍所過之處,燒殺搶掠,姦淫婦女,實為百姓之巨患。後來貴州巡撫江東之奉命徵討,結果誤中叛軍之計,所率的三千兵馬也全軍覆沒。眼見叛軍的勢力越來越大,朝廷再度降旨,將江東之革職查辦,另調李化龍轄制川、黔、鄂三省軍務。李化龍就任後,集結起大軍,分八路進剿平播,我與夫君所操練的白桿兵,便分在了南川一路。」
徐振之肅然起敬:「原來夫人和馬大哥也是平叛的功勳。」
秦良玉擺了擺手:「若論南川路戰功之首,令尊豫庵公才是當之無愧。」
徐振之一怔:「先父參與過那場戰事?」
「正是,」秦良玉神情鄭重,向著寨中的土兵一指,「多虧了豫庵公,這數千白桿兵才得以從播州生還。他們直至今日,仍在感念令尊的恩情,故而一聽是徐公子到了,便歡呼雀躍、夾道相迎。」
徐振之忙道:「這其中原委,還請夫人告之。」
秦良玉又道:「在接到去播州平叛的軍令時,我們剛剛遠徵回來……」
「遠徵?」
「對,在楊賊叛亂之前,倭寇大舉進犯朝鮮。我與夫君奉旨赴朝,打了將近兩年,才把倭寇擊潰回師。因長久的徵戰奔襲,我們的白桿兵人勞馬倦、疲頓不堪,才與叛軍相接,便吃了大虧,被團團圍困在一處山谷中。叛軍以逸待勞,又提前設好了埋伏,將士們縱是殊死抵抗,也始終無法突出重圍。眼見那三千白桿兵就要葬身山谷,豫庵公突然到來,他先助我們在敵群中殺出一條血路,又指揮著白桿兵佈列出幾個陣法,朝著叛軍發起衝鋒。被那戰陣一衝,叛軍頓時潰散,我們反敗為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