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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善柔問:「給徐府掛瓦的時候你在不在?」
李種說道:「我那個時候十四歲,手藝已經很熟了,當然在。」
陸善柔問道:「徐府有個丫鬟,和你弟弟李淵一樣,都是十歲,模樣周正,眉間有一顆胭脂記,她剛剛被賣進徐府當丫鬟,應該只是做一些粗活,你使勁想一想,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說到李大姐,李種眼神一片茫然。
但是提到十歲女孩,眉間有胭脂記,李種的眼睛瞬間有了光亮!
李種說道:「您說的是如意姑娘吧,瓜子臉,胭脂記,才留了頭髮,年紀應該和我弟弟差不多,梳著兩個雙丫髻,是個低等的灶下婢。」
「我們這些工匠的一日三餐,還有喝的粗茶,都是如意燒出來的,挺熱心的丫鬟,從來沒有短過我們的吃食,把我們當人看,我記得她。」
是如意!
果然改了名字!李大姐改名如意!
陸善柔連忙問道:「這個丫鬟如意,有沒有被徐府的人打罵、欺負?」
李種說道:「應該沒有吧,徐府的人看起來一團和氣,挺好相處的。否則,我爹也不敢以屍訛詐啊,不就是為了捏軟柿子嗎。」
嗯,有道理。唉,這世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陸善柔又問:「徐家有妻有良妾,妻妾關係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妻妾不和的說法?」
李種笑道:「妻妾那裡有真正和睦的?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我聽如意姑娘說,徐府一開始是小妾當家,正妻一直在老家伺候公婆。」
「後來,正妻聽說徐翰林在京城納了個良妾,京城本地人,說北京官話,能寫會算,讀書識字,打理家務,家裡都稱『奶奶』,就像正頭夫人似的,那裡還能坐得住?」
「正妻立馬就趕到了京城,擺出翰林夫人的架子,拿回了掌家大權,給小妾立規矩,把小妾馴服的服服帖帖。」
這個小妾應該是後來扶正的張夫人了。
當時的張家,只是京城小門小戶,家境殷實的普通人家。
陸善柔問道:「你怎麼知道原配夫人訓誡小妾一事?都是如意告訴你的?」
李種搖頭,說道:「如意那時候只是個最低等的灶下婢,給下人和我們這些工匠做飯,伺候不到小妾和夫人身邊去,她也只是聽其他下人偷偷議論,沒有親眼見過,但我見過……」
原來,李種修繕屋頂,掛新瓦的時候,在屋頂上看見後院裡,有個麗人雙手舉著水盆,在院子裡罰跪。
還有個老嬤嬤教訓麗人,「……夫人查了家帳,帳目有問題,短了一百多兩銀子,咱們家可不興吃裡扒外啊。」
麗人說道:「帳目沒問題,京城什麼都貴,不比江西老家,再說老爺是翰林,吃穿用度不能差了,面子上過不去,花銷自然大一些,我若是做了手腳,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麗人說到這裡,雙手再也支撐不住了,一盆水嘩嘩從頭頂淋下來!
「……那可是京城的冬天啊。」李種說道:「一盆水淋下來,不得凍成冰雕?妾就是妾,再風光的妾,見到正妻,就得夾著尾巴做人,看正妻臉色過活。」
這一次,總算是不虛此行。搞明白了徐尚書府上的妻妾不和的往事。
張家以前是小門小戶,又是給人當妾,在徐府,自然是東風壓倒了西風,張夫人被徐夫人壓的死死的。
從李種的話裡的可以看出,徐夫人以前體罰、折磨過張夫人。
可是,到了弘治年間,張家飛出一個金鳳凰張皇后,一切就不一樣了……
那時候的徐府,應該是西風壓倒了東風!
堂妹當了皇后,而且獨寵後宮,張夫人要揚眉吐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