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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熄了燈的屋子,裡邊的人突然又喊了聲:「你要是想,這時候改換門庭也來得及!」
「嗬,您耳朵倒是敏銳。」薛繼輕嘆著搖了搖頭,朝裡邊應道:「我沒有主子,也談不著改換門庭,您趕緊歇下吧!」
伺候好這尊貴的爺已經是戌時末近亥時了,自從知道了沈玉容有孕,薛繼每夜這時候都要催著人歇息。
於是這一頭廂房剛熄了燈他便趕去夫人屋裡照顧著,倒是廂房裡臥著看窗外星光的人神情有些複雜。
沒有主子?
有點意思……
一早秦胥就借了薛繼給他備的馬,揣好前襟捂著的帳冊,急急忙忙入宮去了。
薛繼也顧不得蜀郡的事情如何收場、是何結果,因為再等一輪日升日落就是他進考場的時候了。
貢院同去年春日來時見的差不多,不過一旁的青蔥枝葉成了楓紅或枯黃,身上著的薄絹紗衣換成了厚緞絨袍。
這一回褚邱也是費了大勁,硬是悶在府裡稱病整整一個月,把恩科這個攤子推了出去。
所以薛繼站在貢院門外時,正坐其中一身錦衣官袍的人換成了江晏,左側是禮部尚書於桓,右側是新官上任不久的吏部尚書容徹。
仔細一看,太子失了勢,這是兩位王爺分庭抗禮呢?
相比上一回,這一次座上官員都已是熟悉的模樣,薛繼心底的緊張消退了不少,信步進了考場,坐在自己的考間裡,待鐘聲一響,提筆便揮墨書寫,洋洋灑灑千字文章,這一動筆,忘了晝夜,也忘了春秋。
三日後,薛繼回到府上,換下了積了一身醃臢的衣袍,好一番沐浴洗漱,終於是神清氣爽。
沈玉容面上帶著淺淺笑意,也不問他考試如何,只指使著柴胡下廚房備了一桌酒菜給他慶賀。
日升日落,院裡枯枝頭晨起堆積了厚厚的霜,又是七日匆匆流逝,一早就聽見外邊喧譁——「落雪了!」
薛繼推開門,果真是滿院素色,這是迎來了庚和十九年的第一場雪啊。
「說起來,好像是今日放榜?」薛繼一邊翻找著櫃子裡的冬衣狐裘,一邊問著一旁的王衢。
王衢看著天花板算了算日子,嘿了一聲:「還真是!」
薛繼取出壓箱底一年的玄狐披風,反手披在身上,還不忘把裡邊另一件白狐的取出來:「拿去給夫人,天寒了該添衣了。」
說罷,出了院子,伸手探去,薄薄的雪花落在指尖觸及體溫轉眼化成了水,沿著指縫流淌下,不見了蹤影。
「上回還沒那麼緊張來者,這會兒是連去看看的勇氣都沒了……」薛繼無奈輕嘆了聲,還是讓人牽了馬,準備出門了。「走吧,去看看放榜沒。」
貢院門前果真貼著紅底金點兒黑字的榜單,細細密密的名字就懸在那榜上,上邊是多少人的榮辱,多少人平步青雲的開始。
榜前又是擁擠的人群,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爭先恐後往那榜上瞟,薛繼看了這情形,嘖嘖輕嘆:「就該跟上回一樣,等夕陽西下了再來。」
這頭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沒散去,長街的另一頭傳來鞭子劃破空氣打在馬身上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聲長嘯,馬蹄聲如驚雷一般,馬上的人還大聲呼喊著——「閃開!都閃開!」
薛繼急忙避開,看著那人撞翻了幾個沿路擺著的攤子,險些掀了一旁的考生,翻卷了一地塵土,揚長而去。
不由得皺了眉,隨手拽了一個人問道:「那是什麼人?在再貢院前也敢放肆?」
「你不認得?這是兵馬司統帥袁翳袁將軍!人家有什麼不敢的!」
嚯,好大的來頭。
薛繼抬頭看了看袁翳去的方向,分明是皇宮。
這是……急著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