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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他們愣神,朱常洛已起身來至許學夷面前,伏身屈膝,就要跪下磕頭。
許學夷急忙離座,雙手托住了朱常洛:「何以克當?殿下萬不可如此!」
朱常洛原本也沒打算真跪,被許學夷這麼一託,便順勢站起,僅是補了一個長揖。
許學夷輕嘆一聲,又問道:「殿下的那位長輩,身體還安好吧?」
朱常洛眼中閃過一絲淒涼,淡淡回道:「我來之前,她已氣若遊絲、湯水難進,怕要不久於人世了。她常說道,在江陰有兩位大恩人,一位是豫庵公,另一位便是許老先生……」
聽到這裡,徐振之已隱隱猜出,朱常洛口中的長輩,應該是其生母王恭妃。之前,徐振之從陳矩那裡得知,父親徐有勉曾幫過王恭妃幾次大忙,可他沒想到的是,岳丈許學夷也同樣有恩於王恭妃。
又聽朱常洛道:「如今豫庵公已仙逝,許老先生年事也高,禁不得長途顛簸,所以那位長輩思來想去,就想在臨終之前,見一見兩位的後人,把壓在她心底的話說上一說,這便是託我辦的第二件事。她最後的這點心願,還望許老先生成全。」
許學夷聽罷,直直呆愣了半晌,這才微微點了點頭:「理當如此。蟬兒、振之,那你們就隨太子殿下走一趟吧。」
許蟬應道:「爹爹,要不要把我那四個姊姊也一併叫上?」
「傻丫頭,」許學夷喉頭一哽,趕緊擠出一絲笑容,「不必了,殿下那位長輩,應該只想見你。」
徐振之察言觀色,早瞧出許學夷神情有些異樣,可見他不願言明,自己便不多問。唯恐許蟬再追問為什麼,徐振之忙扯了扯她的衣角:「小知了,等咱們見了殿下那位長輩,一切自然明瞭。」
說完,徐振之又問朱常洛道:「不知殿下打算何時動身?」
朱常洛長息一聲:「我那長輩朝不保夕,全靠一口氣吊著。遲恐生變,自然是越快越好。」
徐振之點點頭,再道:「那入京前,我要先去跟母親回稟一聲。殿下且在此稍待,我去去就來。」
見徐振之要轉身,朱常洛伸手一攔:「在到這歸遊居之前,我已派人去請老夫人了,再過一會兒,令堂便會來至此處。行程倉促,無奈之下這才驚動了令堂,徐兄莫要見怪。」
聽他已然安排下去,徐振之只得道聲「好說」,留在廳上靜待。
約莫一炷香的光景,一乘軟轎堪堪到了廳外。抬轎二人身形魁梧,走路虎虎生風,竟是那太子的貼身侍衛郭鯨和薛鱷。
一認出郭鯨、薛鱷的模樣,徐振之與許蟬的思緒陡然回到了當年。他們共歷過生死,如今久別重逢,相見之下,自是格外親切。
郭鯨和薛鱷也十分高興,一個眯著大眼,一個咧著大嘴,笑呵呵地落下轎子,朝著徐振之和許蟬熱情寒暄。
才說了兩句,就聽朱常洛輕咳一聲,郭薛二人便不再多言,趕緊揭開轎簾,從裡面攙出了王孺人。
將王孺人迎進廳後,朱常洛賠了些客氣話,又將請徐振之、許蟬入京之事訴之。在來的路上,王孺人已從郭鯨、薛鱷那裡聽說了大概,她本就是個豁達明理之人,便叫過徐振之與許蟬,囑咐他們在外珍重身體、注意飲食。
見時辰差不多了,朱常洛便婉言催促。許蟬也知他急著返京,遂點頭道:「那我去收拾包裹。」
郭鯨擺手笑道:「哪用得著徐夫人操心?外頭已備下快馬,衣用細軟皆打成行囊負在馬上,你們只需帶幾件隨身之物便是。」
「殿下安排得還是那麼周到。」徐振之說完,取了玄鐵尺、繫上蹀躞帶,又沖母親、岳丈跪拜後,再向湯顯祖、錢謙益、程五奎等人一一作別,「這陣子振之不在,家中諸事,就仰仗各位費心了。」
湯顯祖頷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