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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揚靈臥床將近三年,每日裡躺在床榻上,聽著外頭的各種響動,便會找樂子一般去分辨響動的各種來源。這樣的腳步聲在她的清風苑裡從未有過。不論是婆子還是丫頭,她們的腳步總是瑣碎而輕巧的,便是奔跑起來,也會有環佩玉鐲相撞而發出「叮鈴」聲。
是男人!
顧揚靈心頭一怔,隨即便生出了熊熊怒火。
這樣的夜晚,女子的內臥,會是什麼樣的男人能如此大膽而毫無顧忌地闖入她的閨房。
這是在欺負她孤苦無依了?
可惡!可恨!
顧揚靈眯起眸子,凌厲的冷光忽隱乍現。
嫣翠的驚呼阻攔聲隔了一道簾子十分的清晰,顧揚靈聽著外頭的響動,幾乎能想像出嫣翠是如何被人粗暴地推倒在地,然後發出憤怒的哽咽。
簾子被人狠狠地扯開,高大的身影在嫣翠高一聲兒低一聲兒的哽咽聲中,闖進了顧揚靈的視線。
男人看起來很年輕,不過二十歲的光景,一雙狹長如墨的桃花兒眼睛裡,有凌厲的精光飛轉即逝。他長得很好看,面目上帶著得意的張揚,可慢慢的,那仿如春日拂曉的面容上卻出現了一抹意味深長的譏笑。
「毫不慌張,面無懼色,莫非你的深閨竟有男子闖入過不成?不然如何能如此鎮定自若?」
男人開口說話了,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很好聽,但講出的話卻惡毒刻薄,又帶著隱隱的質問,叫人聽了十分不舒服。
顧揚靈直視著那彷彿深淵一般的眼睛,面無表情冷冷道:「這是薛府,薛家的二少爺非要闖了進來,我一個孤苦無依的弱女子,除了倉皇無助的淒聲叫喊,似乎也別無他法,您說對嗎?」說著顧揚靈淡淡地笑了:「可我偏不愛這樣。」
薛二郎並不詫異她能猜出自己的身份,哈哈大笑道:「我果然沒猜錯,你壓根兒就不是真正溫馴柔和的女子。」說著把兩道長眉高高挑起,道:「我知道我的母親一直給你服用會讓你慢慢變得虛弱的湯藥,可我向來不阻攔,你知道為什麼嗎?」
看著顧揚靈瞬間變得僵硬的面容,薛二郎笑得十分自得:「因為我太清楚了,你這種人,一旦有了機會,必定會招惹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在我騰不出手收拾不得你的情況下,虛弱無助躺在床榻上起不得身的你,更能叫我放心。」
顧揚靈從來沒有見過薛二郎,她心目中的那個薛二郎,是從嫣翠和一些小丫頭的話中慢慢拼湊而成的。
她一直以為,薛二郎是個上進好學聰慧敏銳的年輕男子,雖是商戶出身,可依舊倔強不屈考得了舉人的功名,便不能入朝為官,也是一頂一的人才。
甚至,她曾在腦子裡幻想過,他會和父親那般,也會有著溫煦彷彿漾漾水波一般的柔情。
顧揚靈垂下長而濃密的黑睫,這樣的薛二郎同她想像裡的完全不一樣,他很危險,具有攻擊性,卻又十分聰慧,對自己的真實性情也似乎瞭如指掌,她要如何應對才是?
薛二郎在窗前的羅漢床上坐下,不遠處的床榻上,女子輕垂著螓首,長長的頸子上肌膚柔白似雪,在昏黃的燭光裡,那白如玉石一般的肌膚上有淡淡的一層細膩茸毛,這讓她看起來既溫順又柔和。
薛二郎忍不住想起他頭一次見到顧家女的情景。
第4章
顧家舉家遭遇橫禍的時候顧揚靈剛剛十二,抽條般的身軀還未長成,稚嫩的眉眼猶帶著茫然的懵懂。
而他那時已經十七,知道了未婚妻家中的慘事,對於顧家的突然敗落,他也不是不心生他意。畢竟,當初訂婚時候,他的未來岳父在官場上可是大有前途的。
可遠遠的看了一眼,那柔美嬌小,好似含苞蓓蕾般的小娘子,薛二郎的心一下子便軟了。他覺得,這般楚楚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