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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伕已經跨上車轅,只等嫣然他們上車,就揚鞭離去。鄭三嬸知道,該再叮囑幾句,但千言萬語都卡在喉中說不出來。只看著容畦夫婦再次給自己行禮,接著嫣然上了車,車伕打了一鞭,容畦騎著騾子在後,官道上很快煙塵滾滾,接著,連那煙塵都瞧不見。
鄭三嬸的眼淚又落下:“我的女兒啊!”鄭三叔看著老伴,輕拍一下她的肩:“哭什麼?這一去,他們就是正經的爺和奶奶,是富家主母,滿家子算算,誰有我女兒有福氣。”
鄭三嬸把那句壓了許久的話說出來:“我不要女兒有福氣,我只要她陪著我就好!”
這句話,也是鄭三叔想說的,但他只咽一下口水,這樣才能掩飾住將出的淚水:“說什麼傻話呢,女兒有了前程,難道還要攔著她不成?再說了,女婿的前程好,說不定我們也很快就可以……”
這是鄭三叔從沒對妻子說過的打算,鄭三嬸不由瞪大眼,接著就道:“就算這樣又如何,我們兒子,還是考不了科舉。”不光是兒子,連孫子都不能考科舉,要等到重孫輩了,那時,也不曉得自己能不能瞧見。
鄭三叔和妻子往旁邊等著的車那裡走去,聽到這話就道:“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若沒有爹孃他們的辛勞,又怎會有我們,這樣一代代下去,等到我們重孫輩,那就不一樣了。”
鄭三嬸聽著丈夫的話,漸漸升起希望,人這輩子,能做到的事不多,但一點點一輩輩積累,到後來,不就完全不一樣了?見妻子露出笑容,鄭三叔往女兒女婿離去的方向看去,願他們到了揚州,萬事順心。
二月底的揚州十分美,河岸上的楊柳夾著開的正盛的桃花,一樹桃花一樹柳,桃紅柳綠之間,還能聽到什麼地方傳來的絲竹聲。嫣然他們的船就在這樣季節駛進揚州。嫣然掀開簾子,側耳細聽,對容畦笑道:“這是哪裡來的絲竹聲?怪道都說揚州和別的地方不一樣呢。”
坐了一個來月的船,容畦也覺得腿腳不靈便了,起身活動一下才道:“這是河兩岸有些養女兒的人家,特地請人來教養女兒的!”
養女兒這三個字一出來,嫣然就曉得那些是什麼人家,急忙轉口道:“倒是我糊塗了,你去瞧瞧可有誰來接!”容畦走出船艙,揚州碼頭的船,擠擠挨挨,總要再過半日,才能靠岸,這個時候正好瞧瞧誰來接。
容畦走上船頭,舉目往岸上看去,還沒細看,就看見有人和他揮手,還在那叫:“三爺,這呢!”容畦瞧著像是陳管家帶了幾個小廝來,也就對他們打聲招呼,走進船艙讓嫣然準備好。
嫣然今兒一大早就把東西收拾好了,行李也點清楚,就等船一到岸,見丈夫重新走進來囑咐就笑了:“早準備妥當了,你還叮囑什麼?可是近鄉情怯了?”
這不過是句俏皮話,容畦的鄉,是在京城而不是揚州,但容畦卻用手按一下胸口:“是啊,這會兒,心還撲通撲通跳呢。”他這話所為何來嫣然怎不明白,伸手把他的手拉一下:“我們這一路上不是說好了?只要做事無愧於心就是。至於別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他們做什麼?橫豎那做壞事的不是我們。”
容畦最喜歡看嫣然這樣小臉一板,在那說這些道理的神情,笑著把她的手握緊:“是啊,我不擔心,嫣然,娶了你,真好!”嫣然不由抿唇一笑:“怎的,方才那心撲通撲通亂跳,不是在擔心我的出身會被人拿來說嘴?”
“嘴長在別人身上,愛說什麼說什麼,才不用去理他們,”見丈夫用自己說過的話來說,嫣然不由又是一笑,其實,要說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這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可是,只要夫妻一心,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嫣然看著自己和丈夫交握的雙手,臉上笑容漸漸變大。容畦感覺到妻子的全心信賴,把她的手握的更緊。船終於靠攏碼頭,陳管家已經走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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