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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笑得一如既往地溫柔。
安溪垂下手,筆直地站著。
定了一會,她忽然很輕的問:「媽,我要是真和岑舸和好,你會生我的氣嗎?」
有風輕輕吹過,包裹白菊的包裝紙發出窸窣輕響。
安溪在微風裡自己回答:「你晚上託夢給我好不好?要是你不高興,我就重新和她保持距離。」
安溪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好嗎?」
岑舸並沒有上車。
她在車外等安溪出來。
遠遠看到安溪的身影,岑舸立馬走過去接人。
岑舸目光在安溪有些蒼白的臉上轉了一圈,牽住安溪發涼的手。
這次安溪沒躲,也沒掙扎。
「聊了些什麼?」岑舸問著話,發現安溪的手很涼,於是兩手捂著揉了揉,把自己的溫度渡給她。
安溪定定看了岑舸一眼,回說:「罵你。」
「嗯?」岑舸瞧了她一眼,眼底關著些笑,「和媽媽罵我?」
媽媽兩個字從岑舸嘴裡說出來格外灼人,安溪聽得不自在,把手從岑舸手裡抽出來,繞過去開車門。
岑舸從另一邊上車,一坐好就讓司機把空調溫度調高,說完再問安溪:「冷嗎?」
安溪搖頭:「不冷。」
她甚至還有點熱,臉上發燙,估計還紅了。
岑舸看了看她,又和司機說:「不用調空調溫度了。」
說完她再問安溪午餐想吃什麼。
安溪一下子想起母親做的檸檬酸湯魚,於是她說:「我想吃魚。」
岑舸:「中餐嗎?」
安溪點點頭。
她其實還想和岑舸說,你知道嗎,2020那一年,我生日那天,我母親也說要給我做檸檬酸湯魚,她說生日吃魚,年年有餘,但我們最後沒有沒有吃到魚,也沒有吃到那個訂好的生日蛋糕,因為那天我車禍流產了。
這些話,在安溪心肺裡轉了年年又月月,每當她後悔痛苦的時候,她就會想起這一天,這些事,然後更加痛苦與憤怒。
她無數次想用憤怒的質問語氣,把這些話如刀子一樣的砸在岑舸身上,要讓她也嘗嘗那心如刀攪的痛苦滋味。
可當真的機會到來,這些話,這些在漫長時間裡從沸騰到死寂的痛與恨,忽然蒸汽一樣蒸發消失,變得沒有意義了。
質問不會換來結果,也不會換來解脫。不如讓它像每一個過去那樣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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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岑舸帶安溪去山上看星星。
傍晚開始下雪,這會雪花正大。
岑舸開著車,壓著車速慢慢沿著公路往山腰走。這邊是景區,道路乾淨寬敞,路燈明亮,清晰照出樹影與雪花飄飛的輪廓。
晚上十點,按理說景區早就關門了,但現在不僅大門敞開,工作人員也都在,見到岑舸的車經過,還禮貌地揮手打招呼。
安溪意識到這裡今晚被包場了,山頂上肯定還有其他的驚喜。
安溪望著路邊的積雪與漫天的雪花,想起母親病倒在廚房那天早上,也是這樣一個雪天。
她突然大聲道:「停車!」
岑舸扣穩方向盤,緩緩踩住剎車,停在路邊,耐心問:「怎麼了?」
安溪盯著車前臺,低聲說:「我不想去看星星了。」
她不想面對岑舸的驚喜,她還沒準備好完全原諒,以及接納岑舸。
岑舸看著她發顫的睫毛和蒼白的臉色,很快道:「好,那我們先回去。」
岑舸握住她的手:「抱歉,是我行程安排得太多了,你別有壓力。」
安溪點點頭:「我們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