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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梨走過去,蹲下來一一翻看。忽然一張唱片吸引了她的注意。
方方正正的唱片上只寫了兩個字:刀鋒。
字型蒼勁有力,恣意飛揚。刀字橫臥,如刀刃聳立雲間。仔細看去,有三個影影綽綽的人,背對著,你扯我,我拽你,正在努力攀越這座刀刃之山。鋒字偏偏變得柔軟稀鬆,像被壓平的紙片人,癱躺在一旁。
「有趣有趣。左邊激昂生猛,右邊頹廢無力,就像人生兩種不同路徑。要麼奮鬥,要麼鹹魚。整個畫面很有哲理趣味啊。」古漳湊過來,搖頭晃腦強行解釋一番。
「不。」唐梨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她的眸裡流淌出幾分異樣的光彩,「心中有刀,何懼鋒芒?我偏踏著層層鋒芒,赤足帶著血跡,亦要跨越救贖之道。」
古漳瞬時愣住,不愧是樂隊經紀人,策劃方案水平一流啊。他這沉寂多年的心差點被她的幾句話給攪動得熱血起來。只可惜,心裡的那股勁咕嚕咕嚕冒了個泡就破了。
他從唐梨手中接過唱片。
角落處印著一行字:剃刀之刃難以逾越,故智者雲,救贖之道亦如是。(選自《揭陀奧義書》)
「嘖嘖。看來你和這張唱片有緣,今天就聽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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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樣默默無聞的唱片,唐梨見過很多。沒有署名,沒有廠牌,甚至連封面含義和歌曲內涵都不一定能被人看懂聽懂。
但總有一群人,忍受地下的黑暗,只因音樂曾經投下一束光芒,便緊緊抓住。
當然也有很多人要麼為賦新詞強說愁,撕心裂肺表達對世界的不滿,命運的不公,要麼能力和夢想不相匹配,調不成調,曲不成曲,讓人食之無味,棄之也毫不可惜。
唐梨搖晃著手中的利口酒,慵懶地窩在沙發裡。
古漳把唱片放進唱片機,恰好有人進店,他抬腳迎了上去。
「狼成群,我獨行。
佛光閃閃的高原上,我剝掉名聲,甩掉金錢,扔掉虛假的溫柔。
欲為刀,刀刀斬。
佛光閃閃的高原上,我踏破鋒芒,踩破腳趾,喊破虛偽的喉嚨。
剝掉!甩掉!扔掉!
踏破!踩破!喊破!
山中月與風,快快入我懷。
吹他千百度,扶我上青天。」
唐梨的手指緊緊握著酒杯,耳膜裡、心尖尖、甚至頭髮絲都在顫抖。
這首歌曲調並不複雜,可它巧妙地用嗩吶聲把歌詞的每個字深深地嵌進去,搭起的曲調骨架裡有琵琶聲、箜篌聲,在關鍵節奏點還有數次恰如其分的擊鈸聲。
另外,為了彌補低音,倒是用了西洋樂器大提琴。
最讓唐梨意外的是這支樂隊的主唱,音域跨度極大,聲音顆粒感十足,在跨度中遊刃有餘,不存在拉扯、硬撐或者聲芯不暢的情況。嘶吼時字字泣血,低語時聲聲入心,於高昂處甩動自如,於沉寂時又可輕盈迴旋。
而且這首歌唱出了不怒、不怨、不惱、不嗔,最後一句倒有種李白「呼兒將出換美酒」的恣意與瀟灑。
古漳送走客人,回過頭發現唐梨眼睛微微泛紅。
唐梨讓他把唱片拿過來,仔細翻看了半天,毫無樂隊的任何資訊。整張唱片就這一首歌。
又聽一遍,唐梨總算咂摸出不對勁來。
這主唱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熟悉。
起身,踱步,繞來繞去,繞得古漳頭一陣陣的大。
忽然,她停下腳步,漂亮的眼睛輕輕眯起來。
某人到底有多少秘密?
拿出手機,開啟微信,前段時間被拒絕的好友申請還未透過。
非常自然地再次輸入一個手機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