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第1/2 頁)
照李博士說來,中國歷史簡直很容易每八百年分做一段落,為一個週期。每一個週期的開始,當為一祚命短促而軍威強盛的皇系,結束連綿不息的內戰而統一中國,此後繼之以四五百年之治平時代,過此時期,則朝代又將一易,而起伏不斷之內戰又起,馬上使京都自北南遷,然後形成南北對峙之局,險惡之形勢日甚一日,最後跌入異族統治的深淵而結束此一週期。歷此乃周而復始,重演過去迴圈,中國復重新統一而光複本族之統治權,此時期必開放文化上新的光彩。
每一個迴圈,其史跡之演進,在它的時間上與前後的因果上,表現出一種不可理解的機械式的合同性,故上一迴圈與下一迴圈,其形貌如出一轍。像李博士所說:每一迴圈的相當時期,大約適當文化發揚期之初期,總有一次偉大工程之興築,然每度必遭不幸之毀滅。第一週期中,有秦始皇的雄偉的萬裡長城,以及華麗的阿房宮,曾幾何時,阿房宮便毀於火,延燒綿賡三月之久;第二週期,則隋代有運河之開鑿,隋煬帝也建築過瑰偉的離宮,窮奢而極侈;第三週期,則有長城之改築,此改築之形式,即遺留至今之面目。當明代永樂皇帝之際,曾開鑿幾條新的運河,並興建水閘,著名的《永樂大典》亦為這個時期的一大功業。
此等迴圈期包括(一)從秦代到六朝韃靼民族之入侵(紀元前二二一年——紀元五八八年),凡八百三十餘年;(二)從隋朝至蒙古族入侵(五八九——一三六七),凡七百八十年;(三)即目前之一週期,自明初以迄今日,這一個週期還未屆結束的期限,但由過去六百年之史跡觀之,其演進仍恪遵前期之軌跡,明清兩代之五百年太平,好像已完成了它的任務,一八五○年之太平軍革命,掀起了第一陣內戰的大波,吾人現正處於慌亂與戰禍交進的上升階段上,此交迸之進展,務求所以相稱於歷史遺傳之法式,一九二七年之遷都南京,便可見之。
故吾人直可未卜先知此後二百年之局勢:南北之分裂,北部中國之被異族所征服。真將一一重演乎?
李博士又說,前乎第一週期之周代,其史跡演進亦復相同。周代為中國文化第一次放光彩的時期,周室始祖踐祚於紀元前一一二二年,凡歷九百年而滅亡。第一個半期四百五十年,那時中國內部比較平靜而強盛,及至紀元前七七○年,已受西北異民族之壓迫,京都不得不東遷洛邑,從那時起,戰爭不息,列國諸侯之併吞攘奪,糾紛日甚,中央政府漸失其統馭封建君主之權力。自紀元前七二二年至四八一年,為孔子編年史《春秋》一書之斷代紀年,此時期因謂之春秋時代。自四○二年至二二一年則謂之戰國時代,彼時楚國逐漸膨大,控佔疆土幾包括中國南部開化居民區之全部。此週期至秦民族崛起,始皇帝併吞諸侯而統一中國,乃告結束。秦民族乃混合有未開化民族之血胤及外國風俗習慣之新興民族。
此種事實,宜以人種學的、經濟的並氣候的原因來解釋,而人口過剩,要為一主要原因。然在其自然法則下,大概可以維持四五百年之治平。世界任何各國,能保持和平及其文化連綿四五百年之久者,歷史上殆缺乏先例。中國何以能獨處例外,殆無理由可以解答。但試將中國文學史作一觀察,似可發現另一顯明之解釋。每當南北分裂,擾攘紛紜之際,道德機構之崩壞,常反映於詩歌及其他文學作品,本章第一節所舉之幾首小詩,可見一斑。第一週期北方民族入侵之時期,稱為六朝,自東晉以迄隋室統一中國,此一時期中,華北完全被制於蠻族的戰勝者統轄之下;第二週期的北族入侵,始自南宋而迄蒙古民族建立之元朝,這一時期的社會風尚之女子氣,以及文學風格之卑下,適相當於六朝時之生活,六朝以浮華綺靡之駢體文著稱;而宋元之際,則發育一種優柔色情之詞曲,此等詩文,其風格所以為卑下,並非失於字面之貧乏,而失於字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