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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翹著腿,自己不過穿了件居家得不行的短褲,幼細的腿光了一雙腳丫子,晃著被高跟鞋磨破了、變形的腳趾。
「去青城的那幾天,辛苦你了。」
梁諭的語調輕柔溫婉,他用那張白糊糊的臉試圖露出一個天真爛漫的笑臉,把手中的幾張薄紙遞向愚鳩,那些資料的左上方用回形針夾著一張照片。
相紙的反光讓愚鳩看不太清楚話中人的五官,但隱約瞧得出是個神色緊繃的女孩。可能和優兒差不多年紀,兩條辮子垂在蕾絲洋裝上,背景是個被花叢圍繞的噴水池。她似乎不怎麼想被拍攝,但畫外肯定有個人,讓她微微抿著唇,擠也要擠出一個笑容。
愚鳩再來才瞥見資料上的名字,慢半拍地反應過來。
「我想讓你休息一下,唔,保護我的人昨天已經安排好了,你不用二十四小時跟著我。去談場戀愛吧?好好地、放鬆一下。」
毛骨悚然。梁諭的聲音仍柔得能掐出水,臉上敷的東西擋不住他的笑意,他好像打從心底地覺得愚鳩「辛苦了」。
可愚鳩拿資料的手卻不自覺地捏緊,紙皺了,他努力地深呼吸。
「少爺……這個女孩子從未涉足過梁家門的事物,您要控制鄭群,用不著牽扯他家千金。」
他難得地、對命令提出異議。梁諭靜默了一下,轉過頭抹掉敷臉的東西。用濕毛巾仔細擦過眼角,又變回了那個素顏也妖艷異常的少爺。他轉過頭,木無表情,隨時準備用最尖酸刻薄的話來反問愚鳩,質疑──你憑什麼?
可他沒有。
「讓你談個戀愛而已,想那麼多做什麼?」
他笑逐顏開,快速地又撈起手邊的記事本。愚鳩的任務再也沒有容他疑問的空間,他翻出今天的行程表,長舒了口氣。
「先去趟醫院,看看爸爸,和你交班的人會在那裡等著。之後的行程你就不必跟我了,除非我找你,你就專心去戀愛。聽懂嗎?你、自、由、了。」
不對,你明明一直很自由。梁諭隨即反駁了上一句話,接著被剛才的舉動逗笑。
是你自己,決定甘願不飛。我從沒剪過你的翅膀。
愚鳩僵了僵,頹然地折起資料,收進剛穿上的長褲口袋中。等少爺化妝完畢至少還要半個小時,他可以先出去,好好地讀清楚他拿到的幾頁紙。
就在前腳即將踏出房門時,背後卻響起梁諭幽幽的聲音。
「我打從孃胎出生、到後來被四尾家綁走,我跟這梁家門又有什麼關係了?誰問過我意願?」
「所有人都在盡力守護你!」
愚鳩終於控制不住地爆發,他轉過身,一步、就差一步他可以輕易捏碎這個人的肩膀。梁諭這麼柔弱,他不曾想想……連那殺手都替他犧牲了自己!
「不說我,梁老退讓那麼多、李和楊哥也全力保護過你。優兒的哥哥因你而死,而你的老師、那個關在樓下的殺手,他乾脆逃生的機會都不要了!就怕你受一丁點傷,你呢?你就讓所有人活在恐怖裡!」
前所未有的激動,暴力的衝動幾乎脹破了愚鳩的身體。壓力累積成手裡拳頭緊握千斤的力道,他想徒手撕碎眼前的人,看流過他心臟的血是什麼顏色?
梁諭卻反常得冷淡,盯著他,咧嘴,還是笑。
「你很生氣?是嗎?愚鳩,因為這次是個女孩子?原來在你心裡男的和女的還是有差別啊。像李伊爾那樣的成年男人就怎麼樣都無所謂,是嗎?哈哈……那你現在是打算把我當成一個男人來計較了,是不是?」
「如果是,我早動手揍你──」
「愚鳩,你說過我是你弟妹,弟弟或妹妹,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