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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森太太為何會摔下樓梯?在她的屍體旁邊有發現一盒火柴,由此可以假定她和丈夫一樣,是仰賴火柴的亮光下樓的。也許是火柴熄滅了,她懶得再劃一根;也許她是在極不平坦的階梯上失足滑跤。總之意外已經發生,任何臆測似乎都無濟於事。安德森碰上的唯一一個尷尬的問題,是由一位衣領僵直、打著蝴蝶領結的矮小陪審員所提出來的。
&ldo;是誰提議要喝那瓶法國白葡萄酒的?&rdo;這位陪審員問道。
&ldo;內人。&rdo;安德森低聲說道。
&ldo;她提議的時候正在煮晚餐嗎?&rdo;
&ldo;是的。&rdo;
&ldo;所以接下來‐‐當她正忙著烹調時‐‐還下去酒窖拿法國白葡萄酒?&rdo;
&ldo;是的。&rdo;小個子陪審員瞅了天花板一眼。
&ldo;她要離開的時候有請你幫她留意廚房嗎?&rdo;
&ldo;沒有。&rdo;
陪審員用力拉一下僵直的衣領,突然開口說道:&ldo;既然她忙著在煮晚餐,為什麼不是你下去酒窖呢?&rdo;
安德森面不改色,仍是一副茫然認命的模樣。
&ldo;內人向來喜歡親自挑選我們佐餐的那一瓶酒。這事不過是……她就愛做這事。&rdo;
小個子陪審員環顧法庭,丟擲一個得意的眼神,然後就座。驗屍官向安德森表達慰問之意。陪審團最後的裁決是:意外死亡。
葬禮之後,安德森回到廣告經理的工作崗位上。接下來幾周,他的工作效率、全神貫注的能力,都慘不忍睹;不過那並不足為奇,因為在他太太死前一段時日以來,他的工作表現早已乏善可陳。
第二章二月二十五日
一
星期一早上九點四十五分,一群精神奕奕、頭戴黑色霍姆堡氈帽(首產於德國霍姆堡的男用軟氈帽,帽頂由前向後呈凹形,帽緣微微上翻)的人潮,如行軍般透過貝賽爾街。放眼望去,一頂頂的帽子下方,這群廣告人個個身穿體面的大衣,攜帶公事包,足履光鮮亮麗。年紀較輕者表情靈活機敏,鼻頭像狗一般前傾、企圖心十足;年紀較長者臉上已有歲月的刻痕,面色或陰沉或紅潤,肌膚鬆弛有如熟透的番茄。這些歷經滄桑的老男人面孔,不論表現出來的是玩世不恭或是歡欣洋溢的表情,看起來都像是正在趕火車似的。隨後這一片帽海從左右兵分兩路,快速湧進辦公室,不消五分鐘,貝賽爾街上已不見這些人的蹤影。
其中一頂帽子所遮掩的容顏,是一張已從機靈似狗轉變為皺紋滿面、陰沉老練的臉孔,它隨即轉往街角的大樓。在這棟建築物的二樓上方,有一幅繞過街角延伸至溪谷街的招牌,上頭寫著&ldo;威森廣告威森廣告威森廣告威森廣告&rdo;。事實上,威森這個字眼剛好置於街角,以至於從溪谷街望過去,招牌讀起來就變成&ldo;廣告威森廣告威森廣告&rdo;。那頂霍姆堡氈帽朝上翹起,望向招牌及其上方陰灰彷彿快下雨的二月天空,然後消失在大樓裡。
旋轉門轉動時發出微弱的嘶嘶聲。接待大廳裡的氛圍既溫暖又帶點愉快的氣息。一個輕柔如軟墊的身影移步至服務臺後頭。
&ldo;早上真冷啊,安德森先生。&rdo;
&ldo;本該如此的,狄蘭特小姐。&rdo;
一幅幅加了框的廣告看板在迴廊上一字排開,重映昔日的榮光。安德森緩步走過其間,來到設有三座門的方形小廣場,他轉往右手邊的迴廊,開啟了一扇門。門內的實物擺設有‐‐兩邊是抽屜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