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蘇老婦嚇得冷汗都要下來了(第1/2 頁)
蘇二帶著兩個梨去了隔壁村。
兩個村子相隔不遠,來回腳程半個時辰。
午時去申時回,回來的時候頭上肩上披著厚厚碎雪,臉色黑如鍋漆。
彼時甜寶剛剛吃過口糧,正被阿奶抱在懷裡拍嗝。
“陳家那個老虔婆真不是東西!兩個梨給她白糟蹋了!”
蘇二人還沒進門,躁著嗓門就開始罵咧,“現在家家戶戶貓冬,哪家都是靠的存糧熬日子,為了不讓秀兒難做,我還特地避開飯點過去的,就這人家還怕被我蹭口吃的!幫她家幹了兩個時辰的活兒,眼瞅要吃夜飯了,話裡話外開始唱著趕人了!說什麼果子稀罕是稀罕,也就勝在解個饞,在窮苦人家還頂不上一口飯一口粥金貴,他們家每頓飯都是精打細算省著吃!孃的!從頭到尾老子就沒打算在她家吃她一粒米,受不得那閒氣!”
何大香心疼男人,忙從堂屋角落拿出鍋子架上火堆,給他熱中午留下的一碗麵糊糊。
灶房沒了,一時半會搭不好,現在家裡吃飯就直接在堂屋開伙,先湊和。
“娘讓特地給你留出一碗吃的,一早猜到你得餓肚子。那個老虔婆!不留飯還讓你白乾活,把咱家漢子當白工呢!我看她省那一口能不能發大財!呸!”
蘇二在廊簷下拍掉身上的雪沫子才進門,順手把堂屋門掩上,在火盆子旁坐下。
融融暖意將身上寒氣驅散,加上媳婦跟他一個鼻孔出氣,還有三個娃子一哄而上給他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蘇二頓時渾身舒坦,憋了一路的氣也散了近半,“還是擱家裡自在。”
窮是窮,苦也苦,但是在家裡有人噓寒問暖,心裡骨縫子裡都是暖的。
蘇老婦抱著甜寶從房裡出來,勾著凳子坐下。
這大冬天的,屋子被震得四處漏風,火盆邊上比房裡要暖得多。
她糙手小心將襁褓扯拉起來,避免娃兒見風,神色平靜,“行了,往年哪回在她家吃得上飯?秀兒嫁過去後,家裡有事她也時常回來幫忙搭把手,看在秀兒面上,不跟她計較這些。先吃東西吧,墊墊肚子。”
老孃發話了,蘇二嘴唇動了動,到底把還想說的話壓了下去,岔開話題,“怎麼回來沒看見爹跟老大?”
“拉柴火上集去了。”蘇老婦道,“要是賣出去,換幾個銅板,就能帶點面回來。”
老婦眼底掠過淡淡隱憂。
柴火價賤,賣出一車頂多只能換六七斤黑麵,撐死夠一大家子吃個十來天。
家裡糧馬上就要見底了,這光景,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來年開春。
憂思間,遙遠處傳來隱約哭喪聲,呼號悲悽,聲聲皆是對現實的痛苦跟無力。
蘇老婦將嘆息咽在肚裡。
窮人的命,比柴火還賤哪。
火盆架上的麵糊糊熱了,氣味隨熱氣飄出來,粗糙劣質的面味兒並不好聞。
么寶小腦袋扭動,往那方瞟了眼,豁了口兒的瓷碗應該是從坍塌的灶房裡扒拉出來的,裡面裝著半碗稀拉拉的黑糊糊,糊粒粗糙,摻一點紅薯碎塊。
她以前沒見過這種東西,但是貧瘠的記憶裡,也能翻找出點什麼來做比較。
她小時候隔壁大娘家的雞,吃得都比這好。
蘇二端起瓷碗,避開豁口的地方,呼嚕呼嚕就吸溜一大口,熱糊糊的麵糊下肚,暖流在內腑暈開,有種全然活過來了的感覺,滿足得咂嘴又眯眼。
至於黑麵刺嗓子什麼的完全不是事兒,大家都是這樣從小吃到大。
么寶靜靜看著,有點不明白看起來就很難吃的東西,為什麼二叔吃起來那麼香。
僅意識到,這個家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窮得多難得多。
她收回目光,想了想,小手手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