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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回見面時,梁銳希明顯感覺到了周琰的疏離,像是忙得已經完全顧不上去維繫朋友間的感情了,整個人沉默寡言,而且從內而外地散發著「以後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不要找我」的氣勢。
而梁銳希也是在那年春節前失去了人生中重要的一位親人,之後差不多有一整年都處在一種近乎於「守喪」的消沉狀態。
兩人的聯絡就是自那之後少起來的,儘管後面也見過幾次面,但都不是特地約見,而是恰好有什麼機會碰上了,聊上兩句,或是有同學組織聚餐,非要把他們都叫過來。
所以,對周琰的印象,梁銳希還停留在對方住世紀路的時候。
但如果周琰還在住世紀路,應該距離凌州二院很遠。
「沒,搬到臨山公園那邊了。」周琰說。
梁銳希想了想,臨山公園距離這也有六七公里,還不如自家近呢。
不過周琰有車,對一個平時以車代步的人來說,這個距離也不算太遠吧。
周琰買的是輛沃爾沃,凌晨四點的海城,高架上一路暢行無阻,十來分鐘就到了他住所附近。
梁銳希見他把車開進時洋廣場地下車庫,不由驚道:「你住這麼高階的地方?」
「不是,只是在這地方停車。」周琰解釋了一句,帶著梁銳希下了車,兩人從停車庫後門出來,穿過一條小巷,進了一片有點破舊的老式小區。
小區裡濕漉漉的柏油路面在路燈下呈現出一種特殊的質感,腳踩在上面發出沙沙聲,混著春泥的氣息,彷彿是柔軟的,讓梁銳希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裡跟他想像中周琰會住的地方有點不一樣。
但可能是生病導致的暈眩無力,梁銳希也沒精力四處打量,他亦步亦趨跟著周琰進了其中一幢樓。
兩人輕手輕腳地上了二樓,走到過道盡頭那戶,周琰才掏出鑰匙開了門,低聲道:「進來吧。」
屋內沒開燈,迎面撲來一股茉莉香味,梁銳希伸著脖子聞了聞,有點茫然道:「你屋子裡怎麼香香的?」
周琰身形頓了一下,沒說什麼。
隨即燈亮了。
梁銳希眯了下眼睛,見屋內是完全不同於外面的乾淨整潔,裝修得也一點不像是老房子,而是簡約的……叫什麼風格來著,茶几?對,侘寂,是這個,這個聽起來很高階的詞在大學裡周琰跟他講解過,說了好幾遍他才記住。
房子目測就四五十坪,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廚衛廳樣樣不缺。因為臥室的門是開著的,所以站在客廳裡就能對房間的佈局一目瞭然。
客廳似乎被周琰當書房在用,原木茶几上擺著些檔案,一邊的地毯上還堆著幾摞專業書。但即便這樣隨意堆放著,也不顯得凌亂,因為屋子裡幾乎沒有什麼別的雜物,所以整體反而呈現出一種書香美感。
大學時周琰也是這樣,同樣都是糙漢子,他的床鋪疊得永遠是最整齊的,書桌上擺的東西永遠是最少的。周琰喜歡看書,唯獨記得他每月都會定期網購一些書到宿舍,在床底放了三個大箱子。但就連看書,他都很少在上面劃線做筆記,畢業時乾乾淨淨全送掉了。
所以看到這個環境,梁銳希又十分確定是周琰會住的地方。
「你這兒租金要多少?」梁銳希有點心動地問。
臨山公園的地鐵站連線著三條路線,算是海城安寧區的中心地段,別看這小區舊,房子小,租金應該不便宜。
「一室戶可能六七千?我不大清楚。」周琰已經在他圍觀時去廚房打了杯熱水回來,讓他捧著暖手。
「嗯?這房子不是你租的麼?」一口熱水入腹,梁銳希又舒服地眯了下眼睛。
「買的。」周琰說。
「買的?」梁銳希差點沒直接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