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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似是訝異於他的突然到訪,默了好一會兒, 電控門才「滴」地一聲被開啟了。
四四方方的電梯似是一臺時光機,帶著錢途亮從孩童長大成人。
二十三點四十八分, 錢途亮站在了那扇防盜門前。
並沒有人迎接他, 玄關處空無一人,連客廳都是空蕩蕩的。主臥的門虛掩著,只透出一縷昏黃的光。錢途亮知道,這是那盞檯燈發出的光亮。
輕手輕腳地關上防盜門, 錢途亮就那麼木木地杵在玄關處,連鞋都沒有換。
兩三分鐘後,主臥的門才被完全拉開,那架笨重的電動輪椅先駛了出來。
林衍掃了眼玄關處的人影,沒有出聲打招呼,直接轉身回了次臥。
「亮仔?」
秦爾的右手虛搭在輪椅操縱杆上,左手就那麼軟軟地垂在腿上。他只穿了一套加厚的棉睡衣,腰間繫著束帶,睡衣下擺凌亂地揪在束帶上方,在腹部鼓鼓地隆成一團。可能是起得太急,秦爾的腳上並沒有穿著那雙駝色的包跟棉拖,他的雙膝大開著歪在輪椅兩側,只裹著黑色彈力襪的瘦削腳掌卻內八地擱在踏板上,扭成了常人無法達到的角度。
「怎麼來得這麼突然?是出什麼事了嗎?」
對於錢途亮整晚的失聯,秦爾的內心是焦急且慌張的。他總想多撥幾次語音通話,他總想問問亮仔在做什麼,他總想問問亮仔為什麼不願與他聯絡,卻又都將將忍住了。
萬一,亮仔在辦什麼重要的事呢?萬一,亮仔今晚沒有想問的題呢?萬一,亮仔今晚並不想被他打擾呢?
他怎麼能,惹亮仔厭煩呢?
輪椅在玄關處停住,輪椅踏板和錢途亮的腿骨間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離
面前的少年還穿著校服,面前的少年神情呆滯,面前的少年滿身酒氣。
秦爾吸了吸鼻子,被濃重的酒味嗆得喉嚨發緊。亮仔怎麼喝得這樣多?亮仔怎麼這麼晚才來?亮仔怎麼不說話?亮仔這是,怎麼了呢?
秦爾開始懊惱於先前的過分自持。臉面重要嗎?自尊心珍貴嗎?和亮仔比起來,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呢?他就該多發起幾次通話,多詢問,多關心幾句。就算真的惹亮仔厭煩又如何?只要確定亮仔沒事不就足夠了嗎?
剛結束一場痙攣,秦爾渾身上下都是虛軟無力的。他試著抬動左臂,盡力抬高肩膀,下頜繃得緊緊地,那隻細瘦蒼白的手腕才遞到了錢途亮手邊。
手掌還是不爭氣地蜷曲下垂著,指節觸到錢途亮的手背,輕輕蹭了蹭,就被那隻大掌反手握進掌心。
亮仔終於有了反應,秦爾偷偷地呼了一口氣,微仰起下巴,扯著唇角略帶討好地笑著,「亮仔,你說話,好不好?」
錢途亮還是緊抿著下唇,被咬破的唇滲出絲絲血點,又被粗暴地抹去。
略彎下腰,錢途亮把掌心裡的那隻手掌又放了回去。那隻單薄的手掌只在睡褲上抖了兩下,又頹唐地癱在腿上,並沒有捉住錢途亮的手。
在輪椅踏板前蹲下,錢途亮摸到了那雙腳掌,卻只是短暫地觸控,又穩穩地放回了踏板上。突出的膝蓋被他的大掌扶著收回來,錢途亮挪著靠近踏板,雙手抱著秦爾的腿,把下巴擱在他的膝蓋上。
從未見過這樣的亮仔,秦爾是真的慌了。軟軟的手指輕觸灼熱的臉頰,指尖的溫覺麻木,秦爾卻知道,亮仔的臉一定是很燙的。
「亮仔,你乖,你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好不好?」怕驚擾面前的少年,秦爾的語氣又輕又柔,尾音帶顫,強忍的慌亂露出了馬腳。
少年沒有說話,只晃了晃頭,又安安靜靜地窩在他的腿上。
酒精好兇,錢途亮的大腦抽得狠,一下一下撞擊著天靈蓋,暈眩使他眼前發黑,太陽穴突突地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