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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爾的眸光透過後視鏡掃在她臉上,像一對刺目的遠光燈,戳破她的軀體,直直地射向她的心。
一向灑脫不拘的凌詩蓓難得地露了怯。匆忙低頭,她避開了那道光,
心中的那團火苗被這場雨毫不留情地暴戾沖刷,僅存點點火星還在倔強飛舞。這點來不及收拾的殘存感情她定要謹慎藏匿,可不能被秦爾發現了。
畢竟,在這場自作多情的爭奪戰中,秦爾不戰而勝。
「帶了。」
那把全自動雨傘一直躺在凌詩蓓的訓練包中。她執意留館,不願撐傘打車回家,只是為了拉長這來之不易的相處時間。她想和錢途亮待在一起,久一點,再久一點。
但絕不是以現在這樣的方式。
「那就好。」深色的眸在後視鏡中平移,轉到了俞鑫楠臉上,「鑫楠呢?」
搖了搖頭,俞鑫楠耿直作答,「我沒帶。」
不可否認,秦爾是個好人。和秦爾相處,亮仔開心,亮仔上進,亮仔的成績穩步提升。被佔有慾和保護欲激起的那點泛著醋味的敵意,早已被秦爾的閃光燃滅。最好最好的朋友被同性同桌拱了,鬱悶還未解除,醋味還未散盡,不捨還未停息,俞鑫楠對秦爾卻再無一絲一毫的排斥。
只要亮仔開心,只要亮仔開心,他就該跟著開心,不是嗎?
只要亮仔喜歡,只要亮仔喜歡,他就該嘗試接受,不是嗎?
「後備箱有傘。」向左偏頭,秦爾看向林衍,「下車的時候,讓林哥幫忙拿一把。」
對於秦爾的安排,林衍和俞鑫楠都點頭表示同意。
車廂內,再次恢復了沉靜。
外向活潑的人,總歸是捱不過靜的。雙膝併攏,雙掌抱膝,凌詩蓓弓著背,展了展肩。
「秦爾,你打算考哪所大學?」
她本就不該如此拘謹。拋去曖昧的情感,凌詩蓓和秦爾也還有近三年的同學情誼。禮尚往來。秦爾已經對她施以關心,她要是再繼續悶不做聲,倒像是在介意他的殘疾。
五指內蜷,左腕撐著車座,秦爾放低左肩,試圖向左後偏轉。大半個身體不聽使喚,勉強算得上靈活的右肩也被安全帶勒著,無法動彈。甩動左肩,擺動左肘,秦爾的上半身還是保持著向前的角度,只朝著左下方又軟塌了些。
與人交談卻不直視對方的眼睛,是缺乏禮貌的表現。
「對不起。」無可奈何地抿了抿唇,秦爾望著後視鏡,朝凌詩蓓抱歉地笑了笑,「我不太方便,轉不了身。」
秦爾的身體現狀曾是高中班群裡的熱議話題。在凌詩蓓與俞鑫楠和錢途亮初識的那天,以往的各種傳聞就都得到了確認。
儘管,凌詩蓓早就知道,三年前那個溫和帥氣的大學霸已然淪為身殘志堅的高位截癱病人。眼見,卻仍比耳聞更加震撼。
現在,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昔日同窗依然面目清雋,依然面帶微笑,依然聲調溫柔,卻被一根安全帶束縛著,卻被那具殘軀牽絆著,卻被終身的不便糾纏著,只能癱坐在副駕上,一臉無奈地為自身的無能為力道歉。
儘管,她與秦爾已多年未見。儘管,她與秦爾並不算太熟。儘管,她與秦爾在情感方面是競爭對手。她的胸膛仍是下了一場酸雨。她的鼻腔仍是又酸又熱。她的唇仍是發麻發抖。
搖搖頭,凌詩蓓沒有出聲。
阿拉斯加犬終於逮著了關心的機會。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停頓,大掌前伸,繞過車座,搭上秦爾的雙肩,錢途亮在他的脖頸處偷偷地蹭了蹭。
「車還開著呢,你坐好。」
狗爪下移,穿過秦爾的雙臂,架著他的雙腋,把他的上半身扶好坐正。
低頭啞笑,秦爾那張帶著血印的唇被它的主人咧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