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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小臂與大臂幾呈直角,答題紙幾乎橫放,秦爾的上半身佝僂得近乎怪異。手臂還在揮著,手腕還在移著,手掌還在挪著,堅持書寫的秦爾像一條擰巴的蚯蚓,曝於烈日,置於旱地,瀕死掙扎。
潛力是僥倖心理的懦弱產物,是不努力者的自我安慰。求學十五年,考了幾百場試,拿了上百次第一,秦爾憑藉的是智力和實力。對於潛力,他從來都是嗤之以鼻。
今日,此刻,在考場上,向清醒的秦爾竟愚蠢地寄希望於那神秘玄乎的潛力。他祈禱潛力爆發,他祈禱體力暴漲,他祈禱時間停止,他祈禱奇蹟降臨。
可惜,在現實面前,身體比他的大腦更清醒。
疼痛是最鐵石心腸的侵略者,無論秦爾如何聲嘶力竭地祈禱,它都會按時降臨。留有知覺的每一處都被疼痛所入侵。肩頸是痠疼的,背部是揪疼的,手腕是脹疼的。疼,真的好疼。手臂疼到發顫,牙齒疼到緊咬。為避免發生意外,從昨晚九點起,秦爾就再無飲水。乾涸的唇被疼痛促抿,深淺不的溝被血液浸潤,被血珠染紅,和灰白的唇底色艷樸相映。
語基卷還未答完,寫作卷仍被冷落。
又急又恨。急,時間不足。恨,自己無能。
心臟越蹦越快。秦爾不禁懷疑,這顆還算康健的器官是否和那廢弛的四肢一齊,出了故障。
身體愈發扭曲,肩膀愈發內扣,呼吸愈發急促,臉龐愈發通紅。未被捋直的細白小拇指環著筆身,微微發抖,那極小的幅度,是軟指對簽字筆拼盡全力的挽留。
堅持,秦爾還在堅持。不可能,秦爾不可能放棄。
拽動筆的,還是廢用的手掌。拖扯掌的,卻不再是纖細的腕,而是強大的意志力。
11:02
歪七扭八的字布滿了語基答題卡。
筆朝上,手背向下,永不言棄的掌終於碰上了等待許久的作文答題卷。
13:16
陽穿破雲層,灑向大地。夏日熱浪和高考的緊張氛圍融在一塊,黏膩又煩人。
秦宅層,秦爾房間。
癱軟的四肢被桑蠶絲空調被遮掩,突兀的髖露於被外。
加厚的紙尿褲在髖骨間捂出了片小紅疹。排尿清潔過後,林衍正握著撲,給受罪的小傢伙上清涼的爽身粉。
不及格的睡眠質量不堪一擊。昨晚,秦爾夜未眠。閉目養神,工作了上午的腦得以休息片刻。
午休時間被打攪,放於枕邊的手機開始震動。
酸脹的腕緩慢左移,蜷曲的指節觸上接聽鍵,又敲了擴音。
「亮仔。」
脖頸右彎,頭部懸在枕沿,白皙的耳廓靠近了手機的不鏽鋼邊框。
「你沒有休息嗎?」
「沒有。」雙手托腮,趴在床上,錢途亮盯著螢幕,搖了搖頭,「我睡不著。」
本就沒有午睡習慣,在這特殊的考試日,他更是睡意全無。
想秦爾,好想秦爾,好想再聽一聽秦爾的聲音。
滿腔滿腦的思念被溫和的嗓音暫時緩解。理智回籠,錢途亮才後知後覺,自己可能打擾了秦爾的休憩。
「你你在休息嗎?」話音很小,帶著粗心大意後的膽怯。
所有情緒都被敏銳察覺。眼尾微彎,秦爾的笑意隔筒外傳,「我也睡不著。」
「呼。」毫不掩飾地長舒氣,今天的阿拉斯加犬格外憨傻。
稱職的主人當然不會省略關心。眼睫低垂,眼皮微闔,秦爾溫聲關懷,「怎麼了?還是緊張嗎?」
合蓋,把粉盒放在床頭櫃上,林衍伸手,撈起細瘦的臂,為秦爾放鬆過度緊繃的肌肉。
「還行。」
什麼緊張?什麼煩躁?只要有秦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