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第1/3 頁)
彼時李邵年的官銜是越做越高,在朝堂之上亦能與當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蔡秩鄂分庭抗禮,後來二人各結黨派,在朝廷內形成水火不容之勢。我爹心存僥倖,以為&ldo;李黨&rdo;終能脫穎而出,權傾朝野。
孰料,數載之後,蔡秩鄂勾結時任工部侍郎的外甥齊尚清聯名彈劾李邵年陰奉陽違,藉以為皇上建陵之名,貪贓枉法大肆斂財。並假借探尋龍眠之地,實行暗度陳倉毒計,其歹心昭然若揭。
侵地一案在撲朔迷離的紛爭裡搖搖晃晃地度過三日後,蔡秩鄂又買通兵部尚書郭常興彈劾李邵年暗通邊圉將軍裴元鶴,此舉勢如雷霆一擊命中要害。其實,在朝為官甚貪汙案甚侵地案只要不會動搖根本皇帝都會睜一眼閉一隻眼坐視不理,可若在朝重臣與邊防武將私交甚密,那麼必會招致在位者的忌憚與憤懣。
龍顏大怒的天子對在朝李黨官員進行了貶謫清洗,而對首腦人物李邵年卻故念舊情網開一面,準其回家養老。
遭此重創的李邵年攜家帶口重歸家園不久後,鬱鬱而亡。沒出一載,李伶他娘撒手人寰。
乾元十年春,落魄仕子李伶上門求親,祈我父念在往日兩府的交情上,準許我與他成親。結果,被我爹喝斥奚落一頓,亂棒子給趕出了慕府。
我於心不忍,私下遣貼身婢女小環許了他些首飾金銀,並附香箋一封。
同年秋,他金榜題名,春風得意之時,也曾策馬縱轡,一日看盡京城花。
洞房花燭夜,他將我扶在床榻上,束髮斂衣對著我垂首躬身,一拜再拜,叩謝我當日的授金予銀之恩、另眼相待之心、矢志不渝之情。
我淡淡地對他說了幾個字:&ldo;天地合,乃敢與君絕。&rdo;
我以為他會懂我,終沒想到,一切只是我以為罷了。
之後,夫君平步青雲,先是三年邴縣父母官,因在任時政績卓著,特特被皇帝擢升為楚州長史、楚州刺史,幾年後又被召回京城,在禮部走動。他在禮部混得風生水起之時又先後在兵部、戶部過了一遍,直至最後做到大理寺正卿兼京畿防戍九門提督,廿年間,皆是順風順水一馬平川。
常言道&ldo;一人得道,雞犬昇天&rdo;,現今我才琢磨明白,人走時運得道成仙披著的還是一副人皮,而&ldo;雞犬&rdo;,該走的畜生輪迴道一樣不會落下。
成親五年後,我爹被同僚彈劾為官不善,很快便被皇上罷黜為民。小環曾偷偷告訴我,曩日她曾瞧見姑爺同彈劾我爹的那位同僚在書房內密談甚久。我當時先入為主,以為夫君是在央求那位同僚對爹網開一面,還厲聲訓斥了她牽強附會,想法委實荒唐。
不出數月,阿爹在回老家祭祖的途中因遭了一場野匪搶掠,受驚過度,駕鶴西歸。
臨終前,他揝著我的手,死不瞑目地伏在我耳畔痛心疾首地說:&ldo;警防李伶。&rdo;
而彼時我與夫君正愛得死去活來,亦將此話當作了耳旁風。
十年風雲夫妻情,一朝恩義斷。成親十年後,李伶以膝下久無子為由,續了一房年輕貌美的小嬌妾。此事他從未對我透露半分,我以為他將我看的比生命還要重要,可是在他心裡,我原來一直都是如此的不可理喻。
納妾之後,他就很少同我共榻憩眠了。有時甚至日,我都見不到他的一絲蹤影。
我時時躺在冰涼的床上謊賺自己,可能他近來公務蝟集,脫不開身而已。可是從隔壁房中不時傳來的歡聲笑語,頃刻間粉碎了我所有的慰籍與希望。
至少,我還是他的結髮妻。我總是能如此地輕易諒宥他,卻在夜深人靜時一遍遍地折磨著自己,垂淚到天明。
一年後,隔壁房中的女子替他生了個粉嫩嫩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