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篇6 王安石在此(第1/3 頁)
已是天暮,洛陽城那浮華喧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廣政殿內,為君王天下、社稷康平而嘔心瀝血的范仲淹,依舊在政事堂間,辛苦操勞。
正統十一年,已然進入范仲淹秉政的第六個年頭了,五載春秋一晃而逝,帝國又經過一輪風雨洗禮,廟堂上下再換新顏,而進入花甲之年的範公,滿頭鬢髮,亦已成霜。
暗夜下,相堂間,燈火幢幢,十數名郎官、舍人、學士,也陪著範首相,當值加班,整理公文條事。這些人,約在三十上下,出身或有高低,但來歷不俗,大多經過一定的職事歷練。
雖然並非都由范仲淹提拔,但皆有受其認可的長處,而這些人,都是當前大漢帝國的精英,前途無量,是帝國未來的高官儲備。
然而,處在這樣的位置,每日接觸的都是宰相公卿,經手的都是國家大事,受到矚目的同時,所承受的壓力與競爭,也遠非常人想象。
尤其,當坐在尚書令位置上的乃是范仲淹這樣的掌權者時,便非黨從,也不得不受其輻射影響,拼命表現,比如這“加班”的習慣......
便是涵養、覺悟、氣度如這些帝國精英,長期堅持下來,也都不由身心俱疲,即使,范仲淹從沒有要求他們做本職之外更多的工作。
這些人,一邊渴慕宰相的看重與提拔,一方面又對宰相的作風感到難耐,甚至於,一些深受范仲淹知遇之恩的官佐才俊們,都期盼著范仲淹早點退下。
何必呢?你不累,大夥可都累了!只要退下,你範公就又是譽滿天下的賢臣名相,而非飽受攻訐與議論的“權相”。
而在這些宰堂屬官之中,有一人氣質頗有些鶴立雞群的意思,作為一名官僚來說,年紀不算大,也就三十歲上下的樣子,但總給人一種鋒芒畢露的感覺。
他叫王安石,正統二年的狀元,也是帝國自開寶時代以來,最年輕的一名狀元。
百多年下來,大漢帝國形成了大大小小、五花八門的派別,發源於江南西道的“贛系”,雖只是南臣一分支,且影響力較弱,卻也源遠流長,出過不少名人,乃至宰相。
最有名的,便是鍾謨與王欽若了。鍾謨雖非江西本地人,但由於其在開寶時期江南西道的多年履職,於政制文教上多有開闢鞏固,被後輩認為是贛派的開山人。
至於王欽若,歷仕四朝,二十載宰臣生涯,位及人臣,一度勢傾天下,甚至染指尚書令,最關鍵的是在“康宗—世宗”更替期間縱橫捭闔,為世宗繼位立下汗馬功勞。
雖然後來王欽若因勾結內宦而淪落,但他在贛派南臣中的聲名與地位,卻無可動搖,他的門人學生,依舊在帝國各處發揮著作用,傳承著他的影響力。
他的仕途經歷,則激勵著無數後輩,要知道,王欽若可不是科舉入仕,雖少不了貴人提攜,但他身上的“寒門”色彩極其濃厚,是帝國政壇“以吏入官”的典型與標杆,這幾乎為天下墨吏打心底所推崇。
而王安石也是江西人,打小便被冠以神童與天才之名,天資聰穎,他也沒有辜負自己這份資質,酷愛讀書,學習啟智。
稍長,隨其父宦遊各地,這段經歷對他的成長尤為關鍵,不僅接觸了各地風俗與民情,還盡習各家學派之長,給贛湘閩蘇,如今大漢帝國南方最主流的四大學派,他都曾入學修習過,其進境思考,甚至要超過一些授學教授。
在進京以前,不到二十歲的王安石,便已經在南方士林、學派中擁有偌大名氣了。進京之後,順理成章地考入大學堂,期間,也為歐陽修看中,修習古文。
在政法大學堂,是王安石停留學習最久的一次,因為這是他真正接觸到帝國最高學府以及上層權貴的面貌,大學堂也遠不止治學這麼簡單了,更加側重於為官之道與治政之能的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