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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飯時我便舀湯,就算粘得再煩人,也總好過如今的回憶屈指可數,瘦骨嶙峋。
他的眼睛背著燭火,依然是難以描摹的深邃暗沉的黑。秦斂微微動唇,忽然伸手攬住了我。
我被他緊緊摟在懷裡,耳中傳來他極艱難吐出的兩個字:&ldo;玉陀。&rdo;
我眼前已經被淚水模糊得看不清,嘴唇也抖動得有些說不出話,半晌才斷斷續續開口:&ldo;你是南朝的國君,我是蘇國的公主。可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rdo;
他說:&ldo;我知道。&rdo;
我說:&ldo;我一直很想殺了你,可我一直下不去手。&rdo;
他說:&ldo;我知道。&rdo;
我被他抱著,緊得不留fèng隙,伏在他的肩膀上看窗外,幾乎不想動。待萬裡霞光也斂去,房間中搖曳的燭光漸漸顯現,我才輕輕推開他,說:&ldo;秦斂,我倒杯茶給你喝好不好?&rdo;
他的後背猛然一凜,望向我的眼神愈發黝黑。過了半晌,直等到房間中一盞蠟燭&ldo;啪&rdo;地一聲熄滅,他才開口,只一個字:&ldo;好。&rdo;
我很快把兩杯茶端了來,用杯蓋掩了,平平整整放在榻上的小桌上。
我說:&ldo;這兩杯茶,一杯裡面是碧螺春,一杯裡面是魂醉。魂醉為宮廷百毒之首,世間無解,相信陛下早已耳聞。我想讓陛下先選一杯,剩下那杯便是我的。你我共飲,陛下五成生還,五成命喪黃泉。當然,陛下也可以不選,我自己將這兩杯都飲了,今日之後,世間再無蘇熙,蘇國南朝之亂,再與蘇熙無關。&rdo;
燭光黯淡,映得房中人影幢幢。我沒有看那茶杯,只望著秦斂。看著他掃了那茶杯兩眼,定了一會兒,又抬起頭,目光卓然地看向我。
我從未真正瞭解過他,然而這一刻我篤定我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
他必定在想,我實在是粗心大意,右手方向的那盞茶杯,杯沿上竟還留著一丁點魂醉白色粉末的遺蹟。
我也表現得彷彿真是粗心大意。
只是這樣來選,就變得不公平。然而對於我來說,這樣卻才是真正的合乎實際。
我不曾指望過秦斂肯去選一杯毒茶真的飲下去。
蘇姿曾說,嫁給一國之君是最悲哀的事情。嫁給昏君,就會被指著脊樑骨罵,被說成是妲己再世,紅顏禍水,禍國殃民;嫁給明君,就算你是中宮獨寵,你還是要等著他批改奏摺召見群臣,江山為重,不可替代,更遑論以一介女子之流。嫁給一國之君,不論皇后還是妃嬪,總要將對夫君的要求降到最低,才能活得下去。
如今,秦斂肯真的為我提出的兩個選擇猶豫,已經符合了我的預期。
時間彷彿只過了一瞬,又彷彿已經過了許久。茶水由溫燙轉至溫熱再至寒涼,我終於等到秦斂伸手去拿茶杯。
他去拿的是左手的那一盞。
我扶住桌沿,跟著去取了剩下的那盞。
他把茶杯擱到嘴邊,一時沒有喝。
我一飲而盡。
屋中一片寂寥,只聽得到遠遠的打更聲音。
下一刻,秦斂手中的茶杯跌落,在桌腳摔得粉碎。他卻像是無暇理會,只倉促卻緊緊抱住了我。
魂醉發作,時間不短不長,恰恰剛夠燃完一炷香。期間無苦無痛,唯臉上會漸漸現出酒後的醉紅,等到那淡淡的紅色蔓延到耳根脖頸,人將猝然死亡。
我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太短,幾乎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好。
臉上猶如火燒,大概是毒茶開始起效。我想了想,費力掙脫出一絲間隙,從懷中摸出一塊繡布,白色的底布,枕皮大小,上面的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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