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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顏奶奶是這個小院裡年紀最大的,她可是主心骨,誰的衣服和床單,晚上忘了收了,她會幫忙收著。誰的信件和雜誌她也會幫忙代收。樂呵呵的,就像是自家的親奶奶。
丁至誠接桃子下晚自習,走到巷口,剛拐過彎,桃子就聞到一股茉莉花的清香。一陣咯咯咯的笑聲拂過耳膜,月光照在那張美麗的臉龐上,她上身倚在一個男人的臂彎裡,男人倚在門框上。
桃子經過她們身邊,一隻腳就要跨過門檻,忍不住看了女子一眼,丁至誠拉著桃子的袖口,說道:「快走。」
父女倆進了屋子,丁至誠關緊了房門,坐到書桌前陪著桃子繼續學習。顏奶奶早已佯裝睡下了,她的四角床上圍著的蚊帳,床頭的地方還在輕微地顫動著。顏奶奶一天中最為盼望的,就是早和晚,丁至誠都是這兩個時辰來。就算丁至誠坐在那兒不說話,顏奶奶聞著他在房間空氣裡飄散著的呼吸聲,也是馨香的。
桃子做數學題正入神,隔壁煮的雞湯飄過來了,湯勺碰著碗的聲音,呼嚕嚕入口的聲音,桃子聽見自己肚子咕嚕了幾下,用牙齒咬著下嘴唇,繼續做題。隔壁咯咯咯地笑起來了,桃子趕忙撕下了兩張作業紙,塞進了耳朵。丁至誠站起來,伸出手想去敲中間堵住的木門,剛要碰到,又縮回來了。
「桃子,忍一下吧,這是我們外科主任,也是院長,不能得罪了。只是,兩個有家的人總攪在一起,不是個事啊!」
顏奶奶掀開蚊帳推開屋門出去了,原來她一直穿得好好的,回來手裡端著一碗魚湯,放到桌子上,看著桃子笑道:「上高二了,用腦子厲害,我專門給你熬的鯽魚湯。老丁啊,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我都習慣了。」顏奶奶轉身上床了。
王紅躺在蚊帳裡,一直未睡著。爸爸嘴裡說的,方珍珠的漂亮女兒,醫院的院花方菲,她是近距離的見識過的。她總穿一件鵝黃色的連衣裙,渾身白得發光。蘑菇頭,露著長脖頸,肩膀窄小,如高傲的白天鵝。標誌的五官,踩著尖尖的細高跟鞋,走成一條直線的貓步,似是電影畫報裡走下來的。母女倆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流年的傾瀉儘早一點颳走了媽媽的風采,把最好的華年獨獨留給了美麗的女兒,如含苞綻放的花朵般的女兒。
然而,聰慧的王紅總覺得哪兒不對勁,方菲的眼睛裡偶爾會閃過一絲憂鬱,一抹淡淡的哀愁,這些與她美麗的眼眸是極不相稱的。她還發現,她極致白皙的裸露出來的面板上,脖頸上,或者手腕間,總有淡淡的淤青。王紅又搖搖腦袋,自責道:「別瞎想,誰還沒有個磕磕碰碰呢?快點睡,明早還要出攤呢?」
「老丁,我這剛勾好的一個毛線假領子,還有一個茶杯套,等到冬天冷了,脖子圍上不進風,手心裡拿杯子也暖和。」
「不麻煩你了,顏大姐,我真的是用不著的。」
「給我還客氣啥呢?拿著吧!用著好了,我再勾就是的,我有的是閒著的大把時間,不用腦子,得了阿爾茨海默病,咋辦?」
丁至誠手心裡捧著毛茸茸的小物件,心裡也暖烘烘的。一路嘀咕道:「顏大姐總這樣,叫我如何是好呢?我越不想要,她越是想給我,哎,真是沒辦法。」
顏奶奶倚靠著屋門,還靜靜地站著,她掀起門上的簾子,天上一盤明月將院子照得亮如白晝。她披上一件毛衣推開門,倚著牆望著明月,自言自語:「小薔,我的好女兒,你新婚度蜜月,為什麼非要去峇裡島。說好了的,你要陪伴媽媽一輩子,卻要扔下孤獨的媽媽去尋你爸爸去了。小薔,你今年 28 歲了,今天可是你的祭日,媽媽一直記在心上的,你是可以陪伴爸爸了,讓爸爸陪你度過每一個重要的節日,可是媽媽呢?媽媽想你們呢?誰還能再想起媽媽呢?你是那麼優秀的孩子,我的好孩子……」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