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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糙糙沖了個澡,站在鏡前觀察自己的臉。她看見左臉上分明是有一記唇印的,輪廓清晰的淡紅色唇印,讓所有認識唐菲的人都看得出那就是唐菲的嘴。她用毛巾蘸著清水擦臉,又用從國外帶回來的一種殺菌液體香皂洗臉,她沒能洗掉臉上的唇印。她望著鏡子裡的臉想,她其實沒有逃脫這一關,她應該開口說話,她必須開口說話,不管陳在對她會有怎樣的看法。
她穿好浴衣走到門廳,就像剛從外面回來,她從門廳起一步,依次熟絡而又準確地開啟著所有的燈,壁燈,頂燈,鏡前燈,落地燈,大檯燈,小檯燈……她讓她的房子燈火通明。然後她把陳在讓到客廳小沙發上,自己在他對面坐下,她說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他望著對面有些狼狽的她說,是今晚必須要說的嗎?
她說是必須。
他說也許你應該睡覺了我知道你累。
她說我不睡覺我也不累你別打岔。
他說可是你的情緒很不穩定。
她輕輕一笑說我很穩定,我的情緒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穩定過。還記得尹小荃的死吧,在咱們大院兒裡,在我們家樓門口的小馬路上有一口汙水井。那天她正在樹下玩兒鏟土,遠處有幾個fèng《毛澤東選集》的老太大叫她,她就沖她們走過去了,她就走過去了走進了井裡摔死了,她兩歲。
他說你已經講過這件事了,誰都知道這件事。
她說不,誰都不知道你也不知道。當她衝著那些fèng《毛澤東選集》的老太太走去的時候我正在她的身後,距她十米,也許十五米。我看見了那口汙水井,也看見那天它不知為什麼沒蓋井蓋兒,我和尹小帆都看見了。我們還看見了老太太們的招手,她們的招手使她倒著小碎步走得更顯急忙。
我沒有制止她,沒有跑上去抱她回來,我知道我是有充足的抱她回來的時間的,但是我沒有。我和尹小帆只是死死拉著手。眼看著她兩條小胳膊一務落進井裡,像飛一樣。陳在這就是我,這就是我的真實形象。我不僅沒去救她,還拉住了尹小帆的手,我始終不能忘記我們的那個拉手,和我在她手上用的力。我曾經想把這一切解釋成我被嚇蒙了,人在嚇蒙時是有可能沒有行為沒有動作的,但只有我心裡知道我沒有嚇蒙,我當時的思維就像此時此刻這麼清醒。我不喜歡尹小荃,尹小帆也不喜歡尹小荃,她的不喜歡我完全理解,我的不喜歡我卻終生無法告訴她。我是個兇手,是個可以公開逃避懲罰的罪犯。我從來不打算把這個犯罪事實告訴任何人,但是我和你相愛之後我卻特別想把它告訴你,不是為了表明我的坦白,而是時間越久遠,尹小荃落井的樣子越清晰。我實在是沒有一顆那麼大那麼有力量的心把這不堪回首的從前裝得隱蔽、安穩,它在我的心裡鬧騰,我需要有人來幫我一把,來分一半兒去吧,這個人就是你。我比相信我自己更多一千倍地相信你,可我又害怕失掉你。現在我終於說出來了陳在,我正體會著一種千載難逢的痛快,不管你會怎麼待我,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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