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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正反(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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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聽故事,總喜歡問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其實,人本無好壞之分。楚漢相爭,愛楚者認為愛漢者是壞人,愛漢者認為愛楚者是壞人;霸王既死,漢王說誰是好人誰就是好人,說誰是壞人誰就是壞人。於是,霸王的那些並不霸的政策,譬如模仿聖人所謂“吾從周”建立的諸侯共治之中國古典政治的特色民主聯邦模式,也就被丟進了歷史的垃圾箱,取而代之的是承襲秦制的專制,統治了兩千年的歷史。

但有時,在普世價值的道德眼光衡量之下,好人和壞人肉眼可見,一眼就能分辨出來。譬如郝白在堖頭村夜探女廁所、在楚鹿鄉夜驚女澡堂,如果被捉了現行,那麼這個變態流氓的罪名,就像是跌進了堖頭村小學女廁所裡的糞坑,就算用盡發源自楚鹿鄉大山深處的楚河之水,怕也洗不乾淨。幸好,不幸的事情沒有發生;而且,幸運的事情一直髮生。可能,這就是小說裡所謂的“主角光環”吧。

第二天,郝白聽說那兩個在浴室裡的女人,一個是小尹,一個是蘇嵐。想起昨晚魯大海說的“楚鹿鄉兩代美女”,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郝白從小受的是唯物主義教育,一直用堅定的辯證法分析問題,心裡出現了兩種辯證統一的心理:一是後悔的心理,昨晚這麼好的機會,未能大飽眼福,白白痛失豔福,只恨盥洗室裡熱水霧氣濃重,什麼也看不清,只恨自己膽量有限,什麼也不敢看,只顧著逃命。一個是後怕的心理,一想起在逃命過程中,幾次三番差點就被活捉,關於這個事兒,郝白什麼時候想起來什麼時候就一陣後怕;一想起自己的超人內褲被捕獲做了證物,這就像是一個啞彈,未來的任何時候都可能憑空“砰”地一聲爆炸,關於這個事兒,郝白什麼時候想起來什麼時候就一陣害怕。於是,郝白做賊心虛,沒事兒不敢在鄉政府大院多耽,生怕撞見小尹;沒事兒也不敢去堖頭村小學懷舊,生怕遇見蘇嵐。

日子一天天流逝,正如靜靜的楚河水,悄悄流走,無聲無息,被時光偷走,又偷走時光。這陣子,在廖大元和星火廣告公司的渲染推動下,楚鹿鄉的旅遊業,頗有了幾分起死回生的意味。郝白都有了直觀的感覺:上班的時候,來鄉政府投訴飯店宰客、景區欺客的遊客越來越多,有時候一天好幾撥,有時候一撥一大群人,絡繹不絕,前赴後繼,組團圍攻;回縣城途中,沿途廣告牌都是楚鹿鄉山水的宣傳廣告,連老秋的公交車上都噴了字,一邊寫著“楚鹿鄉,一個來了就不想走的地方”,另一邊寫著“楚鹿鄉,一個走了還想來的地方”,這在郝白的辯證思維看來,充滿了形而上的哲學意味,老秋時常喝多了就拎著酒瓶子看了這邊看那邊,琢磨兩者之間的辯證統一關係;到了縣城車站,斜街的大媽們一邊不忘本地招攬客人,一邊發著“國家的森林公園、世界的地質公園、宇宙的最終盡頭——中國楚鹿鄉”的宣傳頁,郝白沒想到楚鹿鄉還有這麼高的榮譽,仔細看才發現“國家”“世界”這一行大字前還有幾個蠅頭小字——“正在積極申報”。

郝白還有更切身的感受:這半年裡,郝白陪著兄弟鄉鎮教辦校長攜其夫人或情人、縣教育局各位科長攜其夫人或情人、原平市教育局各位處長攜其夫人或情人,爬了一趟又一趟的漢寨山,走了一遍又一遍的忘情川,有時候一天就得爬兩趟,上午一撥,下午一撥,後來不知道哪個孫子鼓動景區們開發了夜爬的新業態,打出宣傳口號“帶她觀雲海,和她看日出”,一下子就把教育系統裡的老文藝青年沉寂多年的騷動的心徹底騷動起來,紛紛購置登山鞋、登山杖、登山包,絡繹不絕,前赴後繼,組團來爬。來了以後,手持登山杖,腳著謝公屐,身登青雲梯,把包掛在郝白身上,開始沒日沒夜的夜爬。郝白上午陪爬陪笑陪嘮,下午陪爬陪笑陪嘮,晚上任務更重,不僅要陪爬陪笑陪嘮,還要憋出一首好詩——這幫老貨不僅爬山觀雲海、看日出,看了之後還要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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