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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沈春眠很快又解釋道:「我們那兒的戲子與你們這兒的不同,並不屬於下九流的行當,圈裡偶爾也有些齷齪事,但主人公通常也不似你想的那般有口難言,想逃還是逃的過的。」
無論他怎樣解釋,江逐風心裡到底存有幾分偏見,倒不是看不起他,只是看向他的目光中又平白多了幾分心疼。
沈春眠瞥見他的眼神,怕他誤會,因此又急忙道:「而且我也不是走投無路才入的這行,說實話,這行只要乾的好了,一日賺的銀子,只怕比普通百姓幾十年的賺得的還要高。」
江逐風露出一副很能理解的模樣,點點頭道:「是,梨園裡的正當紅的名伶,一場下來所得的打賞,便夠普通人家用一輩子的了,只是他們都是些折了羽翼的金絲雀,命薄如紙,即便這般富貴,可也不過是任人欺辱的玩物。」
他是苦口婆心地要勸他「從良」,可沈春眠卻只以為他是看不起他的「戲子」身份,因此沈春眠把臉一拉,乾脆也不解釋了,只不大高興道:「不說了,和你說不明白。」
見他生氣了,江逐風便又巴巴地挨過來:「我若說錯話了,你便打我罵我,我絕無怨言,只是千萬別這樣冷眼看我。」
沈春眠心一軟,又看向他。
江逐風又道:「我方才也不是有意說那些的,我只是怕……」
「你怕什麼?」沈春眠問。
「怕你從前真蒙受了那些委屈,」江逐風神色一暗,將心裡真正想說的話壓下去,擠出一抹笑意來,狀若無意地問他,「倘若你還能回到故鄉,還要從事這一行嗎?」
沈春眠看著他:「怎麼突然這樣問?」
江逐風輕輕一笑:「我只是想,你既是因為意外而來,說不定也會因為下一場意外再回去,畢竟你並不屬於這裡……」
「別多想,」沈春眠立即道,「那紅字既然讓我逃,想必就不是死了就能回去這樣簡單……我們不說這個了。」
江逐風:「嗯。」
三日的時間轉眼間便過去了。
第三日傍晚,沈春眠與江逐風還是坐在第一日的那塊山石之上,看夕陽漸漸落入山谷之中。
只見忽然之間,那天地之間裂開了一道白線,而後日與月被那道白線切開來,又錯落成了無數破碎的影子。
「時間快到了,」江逐風拉住他的手,隨後又捧住他半張臉,將吻未吻地停在他唇邊,「你會記得我嗎?」
沈春眠看著他眼中錯落的光影,很輕地一笑,毫不猶豫道:「當然,你呢?」
江逐風也應聲道:「我會記你一輩子。」
這句話他像是咬著牙,從口齒之中吐出來的,用了很重很重的音調。
沈春眠以為是他看見日月陷落,心裡生出了恐懼,因此便扣緊了他的手,輕輕吻上去。
江逐風旋即回吻過來,強硬地頂開了他的齒貝,而後猝不及防地將一顆寒涼的圓形「丹藥」送入了他口中。
沈春眠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身體便已經急不可耐地將那顆東西嚥了下去。
「你……」沈春眠推開他,「你給我餵了什麼?」
江逐風在那碎了滿天的霞光之中朝他一笑:「我的內丹。」
沈春眠不可置信地望著他,而後又想用手指去扣嗓子眼,試圖將那顆內丹吐出來。
「沒用的,」江逐風拉下他的手,看向他的目光懇切,「收下吧。」
「這是我唯一能送給你的禮物了。」
倏然之間,天地變色,那破碎的蒼穹之上出現了一團雷雲,夾雜在雷聲之中的還有其他人的驚呼,像是從山下傳來的,又像是離恨教中的聲音。
想必此時定然有許多人都為這個忽然而現的「天地奇觀」而駐足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