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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有沒有酒喝？&rdo;他忽然有點煩躁的說。

吃花生下酒？還是需要酒助興？她略頓了頓方道：&ldo;這時候我不知道可以到什麼地方去買酒。&rdo;臉上沒有笑容。

&ldo;唔，&rdo;他安靜的說，顯然在控制著自己不發脾氣。

熟人的訊息講得告一段落的時候，她微笑著問了聲&ldo;你跟小康小姐有沒有發生關係？&rdo;

&ldo;嗯，就是臨走的時候。&rdo;他聲音低了下來。&ldo;大概最後都是要用強的。‐‐當然你不是這樣。&rdo;

她沒說什麼。

他默然片刻，又道：&ldo;秀男幫你說話歐，說&l;那盛小姐不是很好嗎？&r;&rdo;

她立刻起了強烈的反感，想道：&ldo;靠人幫我說話也好了！&rdo;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小照片來，帶笑欠身遞給她看。&ldo;這是小康。&rdo;

發亮的小照片已經有皺紋了。糙坪上照的全身像，圓嘟嘟的腮頰，彎彎的一雙笑眼，有點弔眼梢。大概是雨過天青的竹布旗袍，照出來雪白，看得出胸部豐滿。頭髮不長，朝裡捲著點。比她母親心目中的少女胖些。

她剛拿在手裡看了看，一抬頭看見他震恐的臉色，心裡冷笑道：&ldo;當我像你講的那些熟人的太太一樣，會撕掉？&rdo;馬上微笑遞還給他。

他再揣在身上，談到別處去了。

再談下去，見她並沒有不高興的神氣，便把菸灰盤擱在床上，人也斜倚在床上。&ldo;坐到這邊來好不好？&rdo;

她坐了過來，低著頭微笑著不朝他看。&ldo;我前一向真是痛苦得差點死了。&rdo;這話似乎非得坐近了說。信上跟他講不清，她需要再當面告訴他一聲，作為她今天晚上的態度的解釋。

她厭到他強烈的注視，也覺得她眼睛裡一滴眼淚都影蹤全無，自己這麼說著都沒有真實感。

他顯然在等她說下去。為什麼現在好了。

九莉想道：&ldo;他完全不管我的死活，就知道儲存他所有的。&rdo;

她沒往下說，之雍便道：&ldo;你這樣痛苦也是好的。&rdo;

是說她能有這樣強烈的感情是好的。又是他那一套，&ldo;好的&rdo;與&ldo;不好&rdo;，使她憎笑得要叫起來。

他從前說過：&ldo;正式結婚的還可以離婚，非正式的更斷不掉。&rdo;&ldo;我倒不相信，&rdo;她想，但是也有點好奇，難道真是習慣成自然？人是&ldo;習慣的動物&rdo;，那這是動物多於習慣了。

&ldo;這個脫了它好不好？&rdo;她聽見他說。

本來對坐著的時候已經感到房間裡沉寂得奇怪，仿彿少了一樣什麼東西，是空氣裡的電流，感情的飄帶。沒有這些飄帶的繚繞，人都光禿禿的小了一圈。在床沿上坐著，更覺得異樣，彷彿有個真空的廬舍，不到一人高，罩住了他們，在真空中什麼動作都不得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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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看見自己從烏梅色窄袖棉袍裡鑽出來，是他說的&ldo;舞劍的衣裳&rdo;。他坐得這樣近，但是虛籠籠的，也不知道是避免接觸。她掙扎著褪下那緊窄的袖子，竟如入無人之境。

她暗自笑嘆道：&ldo;我們這真是燈盡油乾了，不是橫死，不會有鬼魂。&rdo;笑著又套上袖子，裡面上身只穿著件絆帶絲織背心，見之雍恨毒的釘眼看了她兩眼。

又是那件車毯大衣作祟。他以為她又有了別的戀人，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