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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驚訝,只聽王特使講道:&ldo;此物乃是山西衛中堂遺贈,可謂天下奇寶。&rdo;談話間,那小獵犬又騰身上了牆壁,直取一隻正在歇腳的碩蚊。那碩蚊措手不及,早被一口鉗住,登時一命歸西。王特使見狀得意一笑,繼而道:&ldo;為張青雲先生翻案時,衛中堂衛周祚先生曾與我二人通力協作,將宋狗賊定罪。去年衛先生在鄉仙逝時,將此物點名遺贈與我。幾經周轉,此寶一個月前終至我手,如今此犬恰有三隻,我便剛好分別贈予蒲先生、嚴飛兄與魏槐兄一人一隻,以報三位捨身挽救文登之恩。&rdo;
我與蒲先生二人聞言,忙稱萬謝,隨即又扭頭觀看那小獵犬在屋內飛簷走壁、來去自如,上下翻飛撲殺蚊蟲,蒲先生讚嘆不已,又問道:&ldo;小獵犬英勇神武雖好,卻不知來去間可會走失?&rdo;
王特使笑道:&ldo;此犬有靈性。待到將蚊蟲驅逐一空,自會返回匣中酣睡。&rdo;
蒲先生連聲稱妙,又問:&ldo;既如此,何不在屋內放養?也好時刻做個保鏢。&rdo;
王特使答道:&ldo;未嘗不可。只是……此犬實有四隻,當年衛先生放養在屋時,曾在寢間翻身,不慎壓殺一隻,心痛欲絕。故此衛先生尋至木匣收斂其餘三隻,生怕再遭不測。&rdo;
蒲先生點頭稱是,又問道:&ldo;此寶絕非小可,敢問王特使可曉得其來歷?&rdo;
眼見小獵犬已殺得眾多蚊蟲不敢落腳,紛紛奪路而逃,王特使大加滿意點點頭,答道:&ldo;衛先生尚為秀才時,曾不堪家中雜務煩擾,獨自搬去寺院讀書。卻不料寺內蚊蟲甚眾,直鬧得夜不能寐。&rdo;
&ldo;我深知此番痛苦!&rdo;話音剛落,只聽蒲先生搶道。
王特使一笑,道:&ldo;一日飯後,衛先生疲乏不堪,倒在榻上昏昏欲睡,卻仍遭蚊蟲騷擾,久久不得入眠。正在心中叫苦,衛先生忽見一武人騎馬挎鷹,步入房內四下巡視。仔細看來,那武人身長兩寸,頭插雉尾;胯下戰馬有如螞蚱大小,臂上獵鷹恰似蒼蠅尺寸。衛先生正在驚異,卻見又一名小武人踏入屋內張望:那武人腰束弓矢,牽一匹碩蟻般的獵犬。不一時,數百名武人牽黃擎蒼,自屋外紛紛而入,列齊了陣勢。隨為首之人一聲令下,只見數百隻獵鷹一齊騰飛,四散撲殺蚊蠅;又一聲喊,只見數百隻獵犬一齊殺出,四下獵殺蚤蟲。頃刻之間,屋內蚊蟲傾盡斃命。
不一時,只見一黃衣人,頭戴平天冠,似是王侯模樣,騎行步入屋內。一眾武人覷見,紛紛下馬行禮,遂收攏鷹犬,將獵獲蚊蟲一併獻上。黃衣人審視一番大喜,高叫幾聲,便帶領眾人一併散去。
待大隊人馬出了廂房,始終裝睡觀察的衛先生連忙起身,追出門外檢視:但院外空空如也,已不見了大軍蹤影。衛先生大為驚嘆,冥思苦想,卻不知大軍來頭,遂翻遍屋內角落,意圖尋得蛛絲馬跡。至天色將晚,竟一併收起四隻被遺落在屋的小獵犬。衛先生大喜,忙將四隻小獵犬小心收在硯匣中,反覆觀賞把玩,溺愛至極,甚至一度耽誤了功課。此四頭小獵犬與米食不聞不問,卻一心捕殺房中蚊蟲為食,故此衛先生得以在寺中求得清淨,一心誦讀經典,日後方才成得大器。&rdo;
待王特使話畢,本在頭頂盤旋叫囂的蚊蠅,已統統不見了蹤影。唯有小獵犬耀武揚威,守在門口向外怒吠。須臾,只見小獵犬閒庭信步而回,趴在匣中合了眼。
蒲先生早已喜得精神大振,只見他忙將小匣合上,恭恭敬敬捧去書桌放妥,遂與王特使拱手道:&ldo;此番多虧王特使援軍來救,我蒲松齡萬謝。&rdo;而劉國鼎先生與嫂嫂也應聲上前,一併向王特使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