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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了點頭:&ldo;我聽,不打斷你的話。&rdo;
&ldo;那好,真謝謝你哩。&rdo;
&ldo;謝啥,老夫老妻的了。&rdo;霍達東努力使心情輕鬆下來。聽到霍達東說老夫老妻,常雪倩渾身抖了一下,本來就憂鬱的神情中更增添了一份苦澀和無奈。她使勁喘了口氣,像準備赴難去犧牲一樣昂起了她略顯高貴的傲慢的頭。
房間裡的空氣很沉悶,讓人有窒息的感覺,而常雪倩的聲音更為抑鬱:
&ldo;老霍,應該說是我欺騙了你,這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欺騙,一種既傷害了你也傷害著我自己的欺騙,一種特殊時期又往往不可避免的欺騙,一種善良人常常為了保護自己而使用的欺騙。
&ldo;我不是個寡婦。不,不,你別站起來,你就坐著聽我說,千萬別走來走去。我的丈夫還活著,一直活著,我們甚至都沒有離婚,我們之間的感情使我們絕不可能離婚,我愛他到地老天荒,他愛我到至死不渝。
&ldo;我丈夫是個官吏的男娃,當然是國民黨的官,我們在北平上大學時認識並結了婚,又一塊加入了共產黨。抗日戰爭爆發後,我們和大批的青年學生一樣來到了延安,我被留下來搞教育,他受了一段時間訓,又回到北平從事地下工作。
&ldo;延安整風時,他回來參加了。正好此時他所在的地下黨組織被日偽破獲了,於是他被懷疑是特務。否則為什麼單單他不在時發生了這種情況呢?他被關了一年多,突然間失蹤了。有人說他是趁看守不注意潛逃了,有人說是被社會部給悄悄處決了,只有我知道他是被人給放走了。因為經調查,他確實不是特務,可社會部又不願意承認自己抓錯了人,準備一直把他關押下去。那個人,噢,原諒我實在不能說出他的名字,那個人就自做主張把他給放了,條件是他再也不能在延安露面,到別的地方也不準和黨組織發生聯絡。
&ldo;他走了,先是到了上海,託人給我捎過信,然後再無音訊。為了我們愛情的結晶,那兩個男娃,也為了我個人的政治生命不從此結束,我必須找一個可靠的、在政治風雲中不會有風險的人當依託。正巧,在住院時,你走進了我的生活,我得知你的情況後,便果斷地選擇了你。
&ldo;快十年了,你對我很好,娃們也上了中學。本來,我以為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了,雖然說不上愛,可感情還是有的。可誰想到最近他託人輾轉找到了我,帶了一封信,說他在香港經商,已經取得了英國國籍。若我允許,他將來看我;若我已經另有家庭,他就來看兩個男娃兒,還要接兩個男娃到英國去讀書。
&ldo;我是個共產黨員,大小也算個部門領導幹部,我絕不稀罕什麼英國美國籍的,可我不能否認我對他的愛。本來已經死水一片的心靈重又掀起了波瀾。對他,我是無愧的,他消失了這麼多年,我為了兩個男娃而犧牲了自己。而對你,我總是充滿了羞愧和內疚,因為我從沒有把自己全部的給你,我做了很多保留,在和你的關係上,我確實是自私的。
&ldo;在我得知他的存在之後,我無論如何再也不能接受你的親熱,我覺得那是褻瀆我認為的人類間最神聖的感情。但是,我也不能從生理上折磨你,於是,我選擇了杜娟來取代我。
&ldo;杜娟在愛情上是個遭受過打擊的姑娘。因而,她不再相信與她同輩的男人們,而更願意和一個有著豐富生活經歷的長者在一起,她崇拜和敬仰從革命戰爭中活過來的兄長,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偶像和理想的物件。只要你同意,她是會接受你的,而這種接受是可以不拘泥於任何形式的。
&ldo;至於我個人今後的生活,我確實還沒有想好,我一下子也不可能為自己做出決斷,這太難以讓人決斷了&he